未曾料想,后来在机缘巧合的情况下,这雷守明与南镇抚司的余镇抚的千金相识,这位余大小姐偏偏还就瞧上这雷守明了。余大小姐背地里托了他父亲说媒。这余大人向来是个疼女儿的,于是就少不了去北镇抚司走动了走动。要说这余大人在镇抚司那是相当有分量的,他既然有所求,旁人哪有不应的道理,更何况还是成全一桩美事。于是当时雷守明的顶头上司,就特意将他请来促膝长谈了一番,跟他讲明这之间的利害关系。
雷守明不傻,他知道自己该怎么做。要想在这镇抚司继续混下去,混出个名堂来,光耀门楣,这门亲他就得结。
只是余大人的话说的很明了,他只有这一个千金,一向视为掌上明珠,是万不能受了委屈的。
诚然,余大人的千金如何能受得委屈。
于是,自然,只得委屈这位曾经是雷守明的丫鬟,后来又做了他妻子的女子。
雷守明找到一位曾经在战场上与他有过过命交情的同仁,此人姓霍。
雷守明与他详细叙说了事情的种种,自己也是万般无奈,如此云云。
再后来,这丫鬟就转做了霍夫人。可叹她当时已经身怀六甲。
唉,这世间的世态炎凉不只是能凉透脊背,有时还会透着彻骨的寒,然而见得多了也就习以为常了,所以有时候你感到人情凉薄,那大约只是因为你经的事少罢了。
说道雷守明这位姓霍的同仁,他心里其实挺乐意。为何呢?此人在战场上受了伤,本不能有子嗣,如今雷大人不但给他安排了妻子孩子,还配送了一笔嫁妆,并许诺他将来自己若能发达了,一定不忘提携他。他当然很欢喜。
后来,这雷守明娶了余大人的千金后,果然是平步青云,他也确实没忘了昔日的诺言。
雷守明如今已经年过半百,哪里都很顺心,官运也算亨通。唯独这后娶的夫人未给自己添丁这件事,很有些让雷守明烦恼。
古人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因此这无子无女,对雷大人而言是件顶大的事,然而也是无奈何。
雷大人其实是有个儿子的,只是因为这之前的种种,此生不得相认,此人就是霍焰。
虽然不得相认,但毕竟是自己唯一的骨肉。且这唯一的骨肉,如今关在这诏狱之中,雷大人能不忧心么。
雷大人这日正在书房里踱来踱去,踱去踱来,一圈又一圈,哀叹连连。
他夫人带了两个丫鬟,送来壶好茶。
雷夫人亲自斟了杯茶,递到雷大人手里,极温婉的说道:“老爷这几日来,甚是操劳,小心累坏了身子。”
雷大人赶忙接过茶杯,细细的品了,回道:“劳夫人挂念,嗯,好茶,好茶,呵呵。”
雷夫人眸子极深沉,一双眼睛看的甚是分明。
她目光深邃的瞅着自己的夫君道:“老爷一向待我不薄,我却一直不争气,未给雷家添丁,想来实在是……”
说道“实在是”三个字上,雷夫人已经是一副梨花带雨的形容了。
雷大人见此状,连忙极温柔的扶住夫人的肩膀,款款说道:“夫人这是说的哪里话,快过来坐。”
雷夫人一面抹着眼泪随他坐下,一面说道:“我近日得知,您有几位得力部下,不幸含冤入狱。老爷您一向是体恤部下,心善的很,想来定是为此事忧心。老爷要是实在看重那几位部下,我自然少不得去我父兄那里走动走动,看是否有寻得转机的法子。”
雷大人一听这话,心中瞬时一阵暖流经过,拉着夫人的手说道:“我雷守明真不知道是几世修来的福,竟能娶到夫人这样贤惠的妻子。”
雷夫人微微一笑,算是很受用。
雷夫人所言乃是心里话,也并不是装装样子,事后她真的尽心去办。
这下轮到这余镇抚犯了难,怎奈自己的掌上明珠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恳求自己,少不了得出把力吧。成不成的再说。
正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要说这余镇抚可不是白在朝廷吃这么多年官饭的,的确有两下子。
首先他事情看得分明,看人也一看一个准。
他晓得这件事的本质,无非就是火药被劫,京营的人想寻个替罪羊而已。
这替罪羊谁当都可,不一定非得是这霍焰。
余镇抚为官多年,这朝廷上上下下,还是有不少与之交好的人,否则他这位置不会坐这么稳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