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这事,京城那些显贵们没少在背后笑话二爷,不过二爷倒也争气,自十九岁那年摘得了探花郎后,可说是平步青云,短短七年内,便从六品官一直升到如今的三品官,这升官的速度令那些笑话他的人看得眼都红了,如今二爷可是朝堂上最年轻的侍郎。
“嗯。”盛明封颔首应了声,随着赵管事走往要暂住一夜的厢房。
这座盛家家庙约莫有两百年历史,在曾祖父被封爵后曾重新修整过,家庙扩大了一倍,也在旁边盖了几间厢房,以便前来祭拜时可以暂住。
走在廊下,他听见有琅琅的读书声传来:
“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昔孟母,择邻处,子不学,断机杼……”
他仔细听了下,发现念诵的是一名女子和一名孩童,而女子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他那久未见面的妻子。
他一时好奇,朝着声音来到一间厢房前,听见稚气的嗓音疑惑的询问:“娘,为什么狗不会叫呢?”
心知女儿误会了,胡兰悦却用带着宠溺的语气,循循善诱的反问她,“那莹莹认为狗为什么不会叫?”
厢房里一名三岁的小女孩?着两根辫子,托着下巴,歪着小脑袋很认真的想了想。“是不是狗狗的嗓子哑啦,或者是……它在睡觉,所以不会叫。”
胡兰悦赞许的摸摸女儿的头,“嗯,莹莹说的很好,这些都有可能。”
听她胡乱教导女儿,站在外头的盛明封眉头微皱,抬手推门要进去,但紧接着便听胡兰悦再说:“不过娘适才教你念的苟不教的意思呢,不是狗不会叫,而是说假使不及早教导孩子正确的道理,他善良的本性就会逐渐改变。”
莹莹恍然大悟的点点头,“莹莹明白了,所以娘才会每天都教莹莹念文章,学道理。”
“没错,莹莹真聪明。”胡兰悦接着解释方才带女儿所念的几句话,“教导孩子的方法,首先就是要使他能专心,从前孟子的母亲为了让孟子有个清净的环境能读书,于是搬了三次的家,有次她的孩子不用功,逃学回家,她便剪断一匹织了一半的布,让孩子明白读书同织布一样,要持续不辍才能有所成。”
听到这里,莹莹抬起小脸认真的表示,“娘放心,莹莹以后每天都会努力读书。”
没想到胡兰悦却轻笑道,“那倒是不用,娘一不求你做大官,二不求你名扬天下,教你读书识字,只是希望你能学些道理,日后不被人所骗。”
由于适才略略推开了一道门缝,盛明封从门缝里瞧见胡兰悦抱起女儿,在她白嫩嫩的脸颊上亲了口,唇瓣漾开一抹笑,她的眼里也闪动着笑意,两人成亲四年来,他未曾见过这样的她,不禁怔住。
“莹莹这么聪明才不会被骗,谁敢骗我,我就用表舅教我的方法踩扁他。”小女孩两手叉在腰上,仰起小脸蛋。
胡兰悦抱着女儿,浅笑道,“那娘偷偷告诉你一件事,昨天你特地留下来,想今天吃的那块芙蓉酥是被娘偷吃了的。”
莹莹惊讶的瞠大眼,“啊,是娘偷吃的?那娘你怎么骗莹莹说那块芙蓉酥是被小老鼠吃掉了?”
她捏捏女儿的腮颊,轻笑的问:“娘骗了你,那莹莹要踩扁娘吗?”
莹莹噘着嘴,摇摇头。
“为什么?”
“因为你是莹莹的娘,不能踩。”
“这表示莹莹又懂事了一些,知道有时候就算被人骗了,也没办法做什么。”胡兰悦趁机教导女儿,“你要知道有些人欺骗咱们,是基于好意,他是不想让我们难过,才会骗咱们;但也有些人是心怀恶意,可咱们又拿他没办法的时候呢,便要暂且忍着。”
她一顿,还想再说什么时,忽听外头传来贴身侍婢青眉的声音,“二爷,您怎么来了?”
她抬头望向房门的方向,从被推开的门缝里瞅见站在门口的盛明封,心中讶异,不知他怎么会突然过来。
她牵着女儿走上前,打开房门,朝他福了个身,神情不冷不热的问了句,“二爷怎么来了?”面对着自家丈夫,她秀美的脸上敛去了适才面对女儿时的盈盈浅笑。
盛明封那张素来冷峻的脸上也没有流露太多的表情,只解释了几句。
“我离京办事,回京时半途遇上大雪,便来家庙暂住一夜,待明天雪一停便要赶回去。”他与她之间话不投机,故回了话后也没打算多留,仅再说道:“看你和莹莹在这儿住得似乎不错,我也放心了,你继续教莹莹吧,我先去歇息了。”说完便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