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青眉推开房门,端了洗漱的水进来,瞥见她脸色异常难看的按着胸口,急忙搁下水奔过去。
“夫人,您怎么了,可是又犯了心疾您等等,我去拿药过来。”青眉快步从柜子的抽屉里取来一只瓷瓶,倒出一颗药丸喂到她唇边。
盛明封已经疼得有些意识不清,下意识的吞下药,接着又再被喂了杯水,便被青眉扶着回到床榻上躺着。
“自咱们搬来这儿,夫人都没再犯病,怎么突然又发作?”青眉替她盖上被褥,一边叨念着,“定是昨儿个二爷突然过来的缘故,又激起了您的情绪,这才好端端的又发病。这二爷真可恶,难得来一趟,却对您和小姐半点都不关心,那生疏的模样就仿佛您和小姐不是他的妻女,只是旁的陌生人,简直无情的让人心寒。”
数落到这儿,她瞅见自家主子苍白的脸色,赶紧又安慰道:“夫人,您别再去想二爷,多想想小姐,她年纪还那么小,爹不疼,祖母也不怜她,她就只有您了,就算是为了小姐,您也要保重好身子……”
就在青眉说着这番话时,另一间厢房里,胡兰悦也已苏醒了,睁开眼后,她没有立刻下床,而是先躺在床上练习吐纳之术,为了能多活几年,陪伴女儿长大,她很认真的练着吐纳,深深吸进一口气,再徐徐吐出。
察觉今日似乎有别于往日,她一口气竟能吸得比平时还久,并且胸口处一点都没有窒闷的感觉。
她没有多想,以为这是这几个月来她持续不辍练习的成果,心中十分高兴,比往常多练了几次,这才起身下床。
她自幼有心疾,平日里不仅情绪不能过于激动,就连动作也得十分谨慎,不能跑不能跳,一切都得慢慢来,以免影响到身子。
就在她站起身时,眼前陌生的摆设令她忽地一怔,这里并不是她住了八个多月的那间厢房。
她诧异的轻蹙眉心,不明白昨夜她在房里睡得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换到这里来,而且屋里除了她并没有其他人。
她张口想唤人,“青眉……”话一出口她便愣住,这嗓音不是她的,听起来像是男子的嗓音,“这是怎么回事?”她再说了句,耳畔听见的那嗓音确确实实不是她的。
她惊疑不定的低头一看,发现她身上穿了一件男子的中衣,原该挺起的胸脯一片平坦,她抬手摸了摸那结实的胸膛,确认这是男子的身躯。
她整个人僵住了,一时想不明白究竟出了什么事,她怎么会变成了男人?
她连忙找来房里的一面铜镜,望见映照在镜里那张清俊的脸庞时,她整个人呆住了。
察觉到自个儿的心绪浮动了,她下意识的抬手按着胸口处。
那里每当她情绪激动时便会疼痛,可此时往常折磨着她的疼痛竟丝毫不见,她垂眸一看,遽然想起她现下的这副身子不是她自己的,而是盛明封的。
她变成盛明封了,所以不会再因心情起伏而犯心疾吗?那盛明封呢,莫非成了她?
她急着想去自个儿的房里,证实心中的猜测是否正确,刚要出门,曹方便端了盆水进来要服侍梳洗,她只得暂时按捺下焦急的心情,洗漱完,在曹方要伺候更衣时把他赶了出去。
“你出去吧,把衣裳拿给我,我自个儿换就成了。”
“这……”曹方很意外,出门在外,一向都是他伺候二爷更衣,二爷从不曾赶他出去过。
看出曹方心中定是很纳闷“盛明封”的异常,但她无暇顾及他,催促道:“我赶着要去看二夫人,你快把衣裳拿给我。”
曹方被这么一催,只好取了一套衣裳递过去后便退了出去,心中暗自咋舌,二爷竟然会急着去见二夫人,这可真是奇了。
用一只银环束好发,换上件灰蓝色锦袍后,胡兰悦便匆忙走出房间,前往她住了八个多月的厢房。
心急之下,她步履匆促,越走越快,最后不知不觉跑了起来,快来到她先前所住的厢房前,她停下脚步,先是低头瞅了眼自个儿的双脚,接着再抬手按着左胸处,讶异经过先前那番奔跑,那里竟一丝痛楚也没有。
从小到大,她身子从没这般轻松过,心跳平平稳稳,不再因为稍微跑动便觉窒息,这就是一般身子康健的人的感觉吗?真好!
顾不得再多想,她急不可待的推开门,绕过一扇花鸟屏风进到内室,望见躺在床榻上满脸痛楚、脸色苍白的自己时,霎时明白她的猜测没错,她变成了盛明封,而盛明封则变成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