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十里有娇兰_作者:浅浅烟花渐迷离(118)

  而现下得知真相后,一切皆了然。

  与木叔是主仆,与刘寡·妇是另一种意义的母子,感觉还缺少点什么。脑中一顿,对,还有一个人,“江大夫是不是也是你一道的?”

  阿平嘴角微牵弧度,语气有些无奈:“兰,你太聪明了。”

  那就是了,仆从、乳母、郎中,加上阿平,这才是一个完整的体系。木叔负责保护他安全,刘寡·妇负责照料他的生活起居,而老郎中则是以防病痛。

  至于杏儿,是丫鬟?还是童养媳?

  我换个方式询问:“杏儿真的是老郎中的孙女吗?”

  “她是。但她不是一同来的,江大夫想念孙女,来了村子后便把她也接过来了。”

  所以既不是丫鬟也不是童养媳?这一点我稍稍松了口气,可随之新的疑问出来了:“那为什么刘……你的乳母要在你迎娶我之后又要千方百计安排杏儿进门?假如她一开始就对杏儿中意,何必还要让你来娶我?”

  “不是她安排的,是我要娶你。”

  我直接愣住了,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他说我和他的婚事不是刘寡·妇安排,而是他提出要娶我?这怎么可能?阿娘家的坝头村与这银杏村隔了近十里,要走上一个多时辰,与他又从无交集,怎么着也不该是他提出这门婚事啊。

  难道是……“媒婆拿了邻近村子姑娘的画像让你挑的?”

  他轻摇头,目光沉静望着我,手被他圈握紧紧的。

  “那你是怎么知道我的?”

  这个时代的男女成婚大多是靠媒妁之言、父母之命,自由恋爱几乎是不可能,更何况在他之前我这身份还有一个金阿牛当情人呢。

  幽幽黑眸深邃如墨潭,望不见尽头,他垂下眼,轻咬字句:“你真的忘了我。”

  心头漏跳了一拍,他这反应是意指我与他真的曾相识过?可是搜罗记忆完全毫无印象。

  如果是别的事我还能直言去问,但与记忆相关的事上面我自个儿先心虚了,怕是自己来之前阿兰与他有过交集而我又如何能知道?假如他真是个傻小子或还能随意糊弄过去,可这小子岂止不傻,还精明着呢,处了大半年都被他给算计去了。

  想过一番后只得含糊其辞地说:“可能太久了吧。”

  黑眸若定,目光凝在我脸上的时间越长,我这心里就越没底,终于他垂眸点头:“确实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样子像是有些落寞和遗憾,更证实了我之前的猜测,原来阿兰与阿平还真的曾有过纠葛,也不知是什么事让他一直惦念,过去多年竟还起念婚娶,只是他不知,最初与他相遇的人,已经替换了灵魂变成了我。

  有那么点……天意弄人的感觉,又算不算是,鸠占鹊巢?

  不愿再深思这个问题,敛转回神到当下,既然娶我不是刘寡·妇的意思,那她在后面欲让杏儿进门就说得通了。她对我的不喜从进门那日就奠定了,阿牛的抢亲、喜婆的煽风点火,以及后来阿平为了我屡屡与她发生争执起矛盾,无论是站在她自己立场还是阿平立场,我身上恐怕都有千般不是,也再入不了她的眼。

  在因为我的到来而使阿平的心向我偏移情况下,她迫切想要找一个人来重新维持原来的平衡,这个人便是杏儿。老郎中的亲孙女,知根知底,嘴又甜,家务活能干又会伺候人,这些在刘寡·妇眼中都是亮点,最重要的一点是:能够被她掌握。

  理清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我做不到释怀但也能有点理解了。那么就只剩最当下的这件事还存疑:“上回你说你祖父派那两人来叫你回去,这件事是真的吗?”

  见他点头后又追问:“那刚才他们两人为何都跪在你跟前?想劝你回去?”

  “他们想借以我爹的名义逼迫我。”

  闻言我不由一怔:“此话何讲?”

  “你当他们跪的是我么?他们跪的是我爹的牌位,籍以警示我当以孝道为先。”

  我默沉了看他,刚才他大可以道明真相而继续选择隐瞒,因为对我造成最大的冲击就是打开书墙便看到木叔与刘寡·妇都跪在他面前,立时脑中闪过各种念头,所有念想都直指他们不是母子!但真相却是,他们跪的其实是棺木中那个牌位,借以此来逼迫阿平必须行孝回到他本该在的地方去。

  由此引伸出一个真正让我恐慌的事,放空了眼神幽然而问:“是否,你如果回去就意味着,将我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