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等半月,我便可光明正大地与她在一起。
不能把木叔留下,以阿兰的机灵会识穿一切,只得留了五名锦衣卫暗中保护。另外也是监视马府诸人,他们的亲生女儿被我掌控在手中,理论上不可能有抵抗,但我不能让这个隐秘的计划有任何差池,必须告诉他们但凡动什么手脚,那么遭殃的便是整个马府。
并且我有算到阿兰可能会出现的抵触情绪,甚至以她那大胆的性子在上京途中必不安份,所以临走前交代了马家人要如何制止她。
那驾车的少年陪了她一路,又几番对她舍命相救,依她心性绝不可能弃之不管。以此为要挟,可保她上京途中不做出极端事。
只是,我没有想到算计好了所有事,却唯独没有算到自己会在再见阿兰时情绪崩溃……
先一步回京是为大婚做准备,在银杏村时虽也是明媒正娶了阿兰,可受当时条件与环境所限制,无法给她一个盛大而隆重的婚礼。并且那会儿我还远没有对她倾心,故而在清姑对她折难时并没有阻止,回想过往便后悔万分。
而今既然有机会重新举办一次婚礼,我必然不能让兰再受一分委屈。
站在大殿上看着那窈窕的身影渐渐走来,紧绷了这许多天的神经终于缓缓松弛下来,嘴角也忍不住牵起浮出笑意。我几乎是急切地走上前想要拉她的手,但一旁的宫人用眼神制止了我,祖父还坐在上面呢,该行的礼还得行。
这时候我的笑里还暗藏了得意,祖父,这回我终于赢你了。你可知道,在这红盖头下是你百般不喜的阿兰?你又可知道,我就是要当着你的面娶她,让你以后都不得反悔再变卦。她可是你亲口承认的皇太孙妃,是向你奉茶行过礼的。
目送着宫娥将阿兰扶走,我内心焦切但还能忍住,应付完大殿上的众人等下别可回去找她了。瞒了这么久已经快到我的极限了,想想都觉得憋屈,我找媳妇找了这么久,想要和她在一起还得费尽心思周划密布,等下挑起她的红盖头来不知道她会是什么表情,一定惊愕到张大嘴巴吧。
不过她回头肯定要气我又骗她,我得好好哄才行。她的心很软,每次生我气只要我态度诚恳地解释和道歉,就不会来跟我计较。
哪怕这次她很生气很生气,我也一定要磨着她哄到她笑。已经好久没看见她温柔笑的样子了,她一定不知道自己笑起来时有多迷人,眉眼弯起,嘴角微扬,每个孤独的夜晚想起都觉得令那黑夜变得更耀眼。还有她酿的桂花酒,只喝浅浅一口,我就醉得不像样子了,等哄好了她我得磨着让她再多酿几壶出来。
一切都想得很好,可等我摆脱了朝官回到宫中,急切地推开寝宫大门却见阿兰倒在床榻之上。我大惊失色地冲上前,呼喝宫人是如何伺候的,一众人跪在脚下也不予理会。
上前将阿兰抱进怀中查探,发现她神智昏沉说着胡话。微蹙了蹙眉将所有的奴仆都喝令了出去,本是想好好唤醒她,可却被她那一句句话给扎了心。
她以为这是个梦,我出现在她梦中。她哭着问我阿平要怎么办?明明是我的妻子,如今却被迫嫁给了别人,她说她只要我,又说祖父逼她答应学三月规矩,可是却差一点被人暗杀。
心头晃神而过:为什么是暗杀?但不等我细思,又听她絮絮叨叨地哭着怪我为什么不能生在平凡之家,她甚至宁可我当真是个傻子。
我从没见过她哭得如此伤心,是我的错,让她受这许多苦。尤其是听见她被抓去北平我心疼到一下一下地抽痛,而她口中叫阿煦的孩子应该就是那个驾车的人吧,不是从她这得知我还不知道曲周的客栈是家黑店,她又一次差点没命,然后她嘴里一直在说什么杀手,谁是杀手?是说我带的那群人吗?
我听不下去了,想要她睁开眼来看看我,可是她不肯。
在认识她之前,我从不知道何为情绪崩溃,可当她说着梦话不愿清醒时,句句字字扎我的心,我再也压抑不住崩离的情绪,埋进她的脖颈里失声痛哭。
怎么会让我的兰沦落到如此境地?在我不在的时间里,她饱受了多少惊怕与危险,又多少次与死神擦身而过?兰,不要再哭了,我发誓再也不会让你经受这些。
这一晚两个相离很久的人紧紧拥抱,兰在我怀中哭着睡去,我牢牢盯着她,生怕一阖眼就会消失。
冷静下来脑子便能转动整理思绪了,阿兰虽然是以为在梦中而说着胡话,可并非就是胡乱说的。她说回银杏村时是一次暗杀,那就意味着不是山贼将她掳劫了。我到这时才想起一个事来,之前她有跟我坦诚过那个被她所救之人在山贼中,还为她杀了贼首自己当了老大,那个人好像叫……陆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