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我念头刚转过,他如是肯定地道:“害怕。”
顿觉头顶有一排乌鸦默默飞过,我的额头也冒出了黑线。
带这么实诚的吗?就不能说句好听的安慰安慰我这脆弱的心脏?届时有某个声音言辞灼灼在心里反驳:就你那刚才的彪悍样,是个男人都害怕,更何况你眼前的这个还是小兔子。
小兔子?什么乱七八糟的瞎比喻?不过,我再看阿平那乌溜溜的眼珠,可不就像小兔子那般萌吗?心里头异样划过,旋即心跳跟脱缰的野马似的在奔腾,自然脸也莫名红起来了。
结果小兔子,哦不,是阿平还伸手来摸我的脸问:“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这是第一次被他问住了不知道要如何回答,总不能说我在脑中将他想成是只兔子吧。只得强行转移话题:“那个……我们快赶路吧,马上天都要黑了。”
这话着实不假,本来我们从娘家出来时还时间充裕,可被阿牛阻拦那么一下后头顶的太阳都已经落山了。还有一半路程要赶,恐怕脚程再快回到银杏村也都要天黑了。
事实如我所料,我们靠近村子时天已经蒙黑了。村口处隐约好似站了一个人,当我们走近时一个急切的声音就传来了:“是阿平吗?”
心中一沉,是刘寡妇!该面对的终究是要面对,早上走时的警告到而今的晚归,还有阿平身上的伤,恐怕今晚不会太平。
不过刘寡妇对阿平的心是真切的,见我们迟迟不归都焦急地等在了村口。可以想象得出来这副画面,眼看着太阳落山了,儿子媳妇却仍不归,老母亲放下手中的事跑到村口瞭望等待,越等越心急,生怕心智不全的儿子有个一二。这份心意,值得令人尊敬。
在刘寡妇一声询来时我感觉到拉着我手的阿平身形一顿,我替他应了:“婆婆,是我们。对不起,我们回来晚了。”
话声刚落就见刘寡妇疾走上前两步,却又生生顿住,然后隐去声音里的焦切沉声而斥:“既然回了还不快些回家?”这一点我赞同刘寡妇,家丑不外扬,要打要骂也关起门来自个在家里解决,而不是在外面泼闹而给别人当茶余饭后的笑话看待。
第42章 受罚(1)
三人前后回走进家门,堂屋里留着一盏油灯,昏黄的灯光打在身上在身后落下矮浅的影子,像光怪陆离的残影。刘寡妇头也不回地吩咐:“把门关上。”
我深吸了一口气,回过身正要去关门但被阿平抢先将门给阖上了。等我回眸正对上刘寡妇那严厉的视线,不过她扫过我便将目光落在了阿平身上,并且立即沉了声询问:“阿平这是怎么了?”我的心头一突,深知她这还只是看见阿平衣袍上没有洗去的污渍,并没有真正看清阿平脸上的伤。
而阿平回头关门了便站那不动也不回身,我暗叹在心中,傻小子懂不懂这叫掩耳盗铃啊,难道还能一直躲着你娘不被她知道受伤的事?衣服脏了可以洗,脸上的青肿和嘴角裂开的口子又岂是转眼就能好的。
刘寡妇等不到我的回答,眸光越加寒厉:“早上我是怎么交待你的?这么早就把阿平带过去了,一直到天黑也不回来,有什么在勾着你的魂是不是?还不把这一整天发生的事给我源源本本的道来!”
我在心中衡量着该如何说,语言的技巧在刘寡妇这没有用,她只看到事情的本质,而她唯一的标准就是以阿平为主。就连心智不成熟的阿平都知道要背对着避躲开她,可见无论我怎么巧言令色也难说服得了她。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我一咬牙豁出去了:“今天阿平……”
话刚开口就听见阿平咕哝两字“困了”打断了我,然后回身一把拽起我的胳膊就要往后屋冲。可就在我们将要迈出堂屋与院子相连的门时,刘寡妇突然一声沉喝:“站住!”
我心头一颤,阿平也被吓了一跳身形顿了顿,只听身后脚步慌乱迫近,随即便是刘寡妇失声而问:“阿平你脸上怎么了?”
此时火光斜照,刚好射在阿平的侧脸上,破了的嘴角与青肿的一块尤为明显,也自然没有逃脱得了刘寡妇的利眼。只觉身后一股推搡之力把我重重给挥开,我踉跄着往前,幸而阿平抓着我的胳膊不放才没有摔倒。
稳住身形后回转,竟见刘寡妇站在那处颤着身子死死瞪着阿平脸上的伤,满眼的不敢置信,接而眼眶中滑落两行,竟然老泪纵横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