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十里有娇兰_作者:浅浅烟花渐迷离(36)

  阿平呢?我坐起身来左右环看,竟是坐在蒲团上,哪里有什么暖融相贴的被褥?又哪里有贴心温床的身躯?最主要的,这间佛房除了我身前的这座案台贴着墙外没有其它任何摆设,四周也没有任何可开的窗格,而那簇照进来的光束则是从顶上的天窗,但它不止高而且小。就是说大门是唯一的通道,那我听到的说从窗户爬进来送床褥的阿平是怎么回事?幻觉?梦境?

  仰起头看那天窗,心说阿平应该不会这么傻的从那里下来吧。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心头一颤,是刘寡妇来了!我立即跪好在蒲团,挺直腰背,并且捋了捋头发不敢有一丝紊乱。

  门从外面应声而开,一道凌厉的视线从外射在了我背上。

  足足顿停了好一会才听见她走进来,一直来到身后,我的头皮有些发紧。刘寡妇独有的沉严之声响在后方:“到墙角去跪着,我要诵经了。”

  室内只有这一个蒲团,一般每天这时候都是她诵经念佛的,今天也不例外。

  我只得低应:“是,婆婆。”

  起身走到墙角时为自己的膝盖感到难过,接下来是它受苦的时间了。双膝落地,坚硬的地面带着凉意立即触碰膝盖骨,几乎是瞬间就感觉到了疼。

  看着那处一身藏蓝布衣的刘寡妇缓身而跪在案台前,手中拿着一串檀木佛珠一边慢慢拨弄一边嘴唇蠕动起来。暗想这可能就是她对我的加罚了,实在是骨头与地面的接触就像针尖对麦芒,区别就是我是人,会感觉到疼痛,而地面是死物。

  一时半刻还能忍得了,一炷香过去了,两柱香过去了,半个时辰过去了……到后来我的两只膝盖就像有根针在刺一般。

  也许以往刘寡妇早上诵经时间也很长,可当下觉得漫长的简直是煎熬。

  随着日升而起,室内光线越加敞亮,阿平出现在了视线中。他似晃荡般地走到了门外,目光朝我轻瞥了一眼后就扬声道:“饿了。”

  正阖着眼的刘寡妇停下念经回转身,她看阿平的目光相对没对我这般严厉,甚至在触及阿平脸上犹然明显的伤时还隐有痛意。只见她边起身边道:“你先回屋把外衣披上束好发,我这就去给你做吃的。”

  但阿平没动,视线落向了我,直白开口:“我要吃阿兰做的。”

  第46章 我不是孩子了

  本已抬步而走的刘寡·妇身形一顿,面上渐渐露出怒意,果决而道:“不行!昨日便说了罚她在这暗房跪三日,才不过一晚,休想就此揭过。”

  阿平闻言也面露不快,他往地上一蹲,倔强而回:“那我不吃了。”

  “阿平!”刘寡·妇气极。

  “不是阿兰做的饭我都不要吃。”阿平犹然不觉地在火上浇油,我听得那叫额头冒汗啊。这小子,你是在帮我吗?根本就是在害我啊,激怒了你娘,吃亏倒霉的可都是我。不行,我得想想办法自救才是,否则任由阿平这般胡搅蛮缠下去,只会适得其反。

  在刘寡·妇怒火还没上升之前我赶紧出声道:“婆婆,能否听儿媳一句?”待她转眸过来时,我又说:“这次确实是儿媳有错,没有照应好阿平,受罚一事不能豁免。但料理家中事务本是儿媳应尽的职责,不敢劳驾婆婆去动手。若婆婆允许,请容儿媳去灶房把饭做好,伺候好阿平后回来再继续罚跪,不知这样可好?”

  一番话担了责任,承认了错误,也顾全了刘寡·妇面子,并且从阿平的角度去设想。都如此面面俱到了,希望能够说动刘寡·妇吧。

  哪料刘寡·妇下一句话把我的魂都惊的差点丢了,她说:“据闻许家上下都目不识丁,怎么就教出了你这个能言善辩的女儿?”

  顿时我心惊肉跳地语塞在那,回也不是,不回也不是。

  幸而刘寡·妇没有深究,只冷冷一哼后道:“既是如此,那还不快去做饭伺候好阿平?老身就在这等着看你还能出什么幺蛾子,若是迟得一时半刻,那便多加惩罚天数。”

  我如释负重地立即应声:“是,儿媳这就去。”可手撑着地要起来时,一股钻心之痛从膝盖处传来,身体一晃竟反而摔倒了。

  脚步噪杂,伴随着刘寡·妇的怒斥:“阿平,谁允许你进来了?”

  但我的眼前已经有了一双熟悉的脚,而且手臂被抓住了从地上拉起,抬眸就对上无比紧张的眼神。他不善言辞,只会用行动表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