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使我将视线从空碗中移到了他脸上,发现他的目光并未落在我脸上,而是无意识地看着前方,仿佛也有怔忡。听见他又道:“想吃你煮的面,可是你在睡没有办法,只能自己一次次尝试着来煮,却发现怎么做都做不来你的味道,而我也只爱吃你做的面。别人哪怕是小七和御膳房做来的,都只尝了一口发觉味道不对就不要了。”
静默了一瞬,不想让气氛变得再沉重,我有意用轻松的语调说:“烹饪是门技术活,需要的是火候与经验,你这半路出家来学的哪可能做得出我的味道啊。等我能动之后,一定给你煮一碗面,你可得连汤带水都给我喝光哦。”
他勾起唇角,“只要是你做的我都一定吃完。”
“可别,你得前后比较,看看我有没退步。”
紧随着他却反问回来一句:“那你给刚才那碗面多少分?”
我假作冥想,再仔细端详已经被他吃光的空碗,然后才道:“若论技术和面的筋道来说,可以有满分,不过我给你打九十九分。”
“哦,扣掉的那一分是什么?”
“身为厨师应该也品尝其味,觉得可以才端上桌,你没有一点身为厨师的觉悟。”
他闻言噗哧而笑了,眸光敛落于桌,笑容纯粹而好看。我也抿起嘴角跟着笑,并不觉得自己说了个笑话,但见他能笑心里头十分高兴,想必他已经有很久都没有笑过了吧。
后来他将我背出了灶房,让人把躺椅又搬到了院中,我靠在躺椅上看着头顶的星空。记得之前有很多个夜晚像现在这般,我总是从这个角度看兰苑的黑夜,想这狭隘的空间多久会让自己觉得压抑,却没想时过境迁后,反而觉得此处的空气最安宁。
不过我总觉得自己还忘记了什么,应该是一件很重要的事,可是却记不起来。阿平就坐在身边拉了我的手,可能是体力仍然不剂吧,平和下来就觉困意袭来了。起初并不想再睡,还想跟阿平说说话,可瞌睡一来眼皮就打架了,耳边也听见他说:“困了就睡吧,我在这的。”
有他这句话我便安心地闭了眼,可在下一瞬突然睁眼,脑中飞速运转的画面如一幕幕戏,最后定格在我在这个院中,看见棍棒乱打小同时扑过去,而棍棒灭顶而来。
棍棒打在了我的脊椎上,不止一棍,而肩背的疼痛是初开始,后来……后来肚腹的疼痛才是真正致使我昏迷半年的的原因。
“怎么了?”阿平见我突然惊起不由疑问出声。
第257章 获知后事
我缓缓转过眸,看不见自己的表情,却能从他倏然变沉的脸可以看出来此刻的我一定不再如之前那般平静了,我问:“阿平,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忘记跟我说了?”
他没有作声,可眼神却渐渐沉暗下来,或许这时候言语已经没有了意义。但我仍然从齿缝中迸出那几个字:“孩子呢?”
梦太久,一觉醒来我将最重要的事给忘记了,孩子呢?
“阿平,孩子呢?”当时被太妃的人棒打时孩子是四月,我昏睡长达半年之久,我那腹中的孩子呢?
被握着的手一分分收紧,视线中阿平从椅子里起身蹲在了我面前,微仰视角目光凝定我。
“兰,我们以后会好好的。”
一句话定了实锤,也灭了我所有的希望。
心莫大悲,原来这世上有一种痛是不知从何起,只觉得密密麻麻的彷如针刺般,一下下扎进皮肤,没入血管,下一瞬情绪彻底崩溃,只剩痛苦的哀鸣。
身体骤然腾空,被抱进了怀中,换他躺进躺椅里然后揽我在他身上,脸被摁进了他的胸口。他没有开口来安慰,只是怀抱收紧了。这时的我们就像是相依的动物,靠拥抱彼此来维持生命,如果这时候没有他,我想我真的可能会窒息。
兰苑曾经是我最安全的堡垒,而如今却成为我的噩梦。终于明白为什么阿平要封了这里了,因为它埋葬了我儿的魂,我想沉沦噩梦,可阿平不允许。
他强势将我抱出了兰苑,并且在我耳边坚定地说:“但凡有可能我都不愿看你伤心,但是我一定不能让你离开我,这儿会泯灭你的心智。”
我被带回了他的寝宫,几乎都是由他衣不解带地照顾,除了他每日上早朝时便由云姑和那个叫笑笑的小宫女来照料我。而云姑还需要带元儿,所以大多数时候都是笑笑服侍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