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时代伺候公婆与丈夫是女人的职责,我早已磨平了原来的理念与性格,因为不如此根本无法融入进现在的生活。
随遇而安,是我唯一能够展现的生活态度。
但就在我把饭筷摆好准备要去盛鱼汤时,刘寡妇突的一掌重拍在桌上:“你先站着。”
我顿了顿,目光微垂着恭敬站在桌边,谨听婆婆教训。
“既然你嫁到我们刘家来了,有几点我必须得先跟你讲清楚。首先第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守妇道。”
听见这三字时我心头沉了一沉,阿牛哥那事还没有揭过。
“女人要知道检点,我不希望再听到像昨天那样的闲言碎语。第二点,家里头的活从今天起都由你来做,尤其是对阿平要照料细心;第三点,你娘没教过你如何持家吗?一共就一刀子猪肉,你一顿全给烧了晚上吃什么?第四点……”
听着一条接着一条的家规,我一边拽着自己的衣角一边在心里头直叹气,看来以后的日子不会太安宁。
忽然坐在旁边的阿平来拉我的衣袖,我微微侧目,只看到他那被我梳得齐整的发顶,却觉他加了力气将我往他身边拽,这是要让我坐的意思?
还没等我琢磨出来就感觉四周一片静谧,刚才还在叨叨的声音这时没了,一抬起眼就对上婆婆那严厉的目光。立即下意识地拉开阿平的手,可却莫名有些心虚,也有种欲盖弥彰的意味。刚才后面我也听得不仔细,若这时让我复述一遍肯定要糟,总算婆婆盯了我片刻后松口:“好了,你先伺候阿平吃饭吧。”
意思是阿平连自个吃饭都不会,还要喂的?
以前有个体弱的弟弟,现在又来了一个低能的丈夫,似乎我逃脱不了当保姆的人设。
第10章 鱼头之祸(上)
顿了顿,我提出:“还有一个鱼汤在锅里没盛出来。”
“那还不去?”刘寡妇语声一扬,明显眉眼间有着不耐烦。
我用一个大的瓷盆子将那锅鱼汤从铁锅里给舀了起来,乳白的鱼汤光是闻着香味就觉馋虫出来了。美食面前,还是我亲手做的,心情顿然变得好了些。
端上桌后我并没希翼刘寡妇夸赞,只期待能从她眼神中露出讶异,可我看着她的脸色越来越觉得不对,就算我这锅鱼头汤没讨好得了她也至多是得她一两句数落,可为嘛她质问的语声都有些不稳:“你这是做的什么?”
瓷盆里鱼头微露在外,鱼骨昭然,她不可能看不出这是什么菜却又来询问,明知事有不好我还是硬着头皮答:“是鱼头汤。”
“你说什么?”刘寡妇猛地起身,目光惊愕地瞪着我。
下一瞬整锅鱼汤朝我飞洒而来,恁是我反应再快也没避得开,只能凭借本能地伸手挡住了脸,鱼汤哗啦啦将我淋了全身,紧随着是乒乓碎响,瓷盆碎裂在我脚边。满身的汤汁沿着罗裙滴答滴答落在地上,而这些都可以忽略,唯独那挡住了脸的左手从手背到手臂传来的火辣辣的炙痛难以忍受。
那可是刚出锅的鱼汤,即使熬煮好有了一会,可在叫他们来吃饭之前我都闷在锅里的,就怕凉了会吃得腥。却没想整锅的鱼汤不但没有喝上一口,还洒了我一身,此时垂在身侧的手都还无法控制地惊痛颤抖。
有想过刘寡妇会再有刁难,却没想她根本就是一恶妇!与这刻的遭遇相比,昨晚受的那一巴掌可谓轻的了。
而我眼前这恶妇还颤着手指恶人先告状地怒斥:“好你个许家贱妇,出嫁前不知检点也就罢了,嫁进门来竟还敢动谋害亲夫的念头!”
先是一惊,谋害亲夫?这话从何说起?旋即便觉可笑,这么大一顶帽子就这么不问青红皂白地扣下来,单单因为我做了一个鱼汤?我不是泥做的人,再好的脾气到此时也忍无可忍:“请问我做错了什么?”
哪怕明知身处此境公理难寻,我也没法就此得过且过地任由恶妇说道。
刘寡妇听我质询顶撞更是大怒,一个箭步上前就又要来扇我,这一次我不想再生受,正要往旁避让而开,却有人比我更快一步地挡在了身前,也使我不由愕住。
是阿平。
我没有想到整个过程中从头至尾都默然无声而几近透明的阿平,会在这一刻突然站到了我的身前。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盯着他的后脑勺任由心头的吃惊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