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站在元鹏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为他所用,且同样身为楚人的玉壶。
“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既然一直都留在太子那里,应该都看得一清二楚吧?”
玉壶心思聪慧,自然听出了元鹏平静语气之下那隐而不发的深意,和起伏的情绪。
但见他没有开门见山,便还是故意装出一副毫无察觉的样子,将昨夜在那座宅院中发生的事大致讲述了一遍。
只是言语之间所涉及到的,几乎全都是关于太子如何欺凌程金枝,和残杀兄弟的恶行。
无论是谁都能听出,在玉壶心中,对太子也可谓是怨恨深重。
而听完玉壶所述,元鹏不由皱起眉头,原本轻松的脸色开始变得有几分严峻和凝重。
不过这并非装模作样,他确实没有料到,短短一夜之间,竟然会发生这么多事。
好在元鹏虽然怀有异心,但并非是那种大奸大恶的阴狠毒辣之人。
在太子对程金枝所做的那种种恶行,他其实并不认同,甚至还感到了些许的气愤和无奈。
“我虽然抓了燕王妃,但并不想折磨她,也不想要她的性命。或许我该庆幸,幸好她能被燕王所救,否则,我身上也算是背上了一条无辜的人命。”
元鹏略显自责地叹了口气,抬眼之间,瞥见玉壶原本因为有所警惕而紧绷的眉宇,变得逐渐舒展了一些。
“这些事都是太子一人所为,他恶行昭著,与殿下无关,殿下又何必就此事自责于自己呢?”
她微微俯下身子,语气诚挚地劝慰了一句,却见元鹏突然轻飘飘地道出一句。
“看来玉壶你对从前这位主子,似乎也很是憎恨啊。”
玉壶闻言目光一闪,随即以极快之势压制住眼底的情感流动,将头埋得更低了。
“衡王殿下,这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玉壶不想再提起。玉壶现在的主子就只有一个,以后也不会再有其他人。”
她郑重其事地说着,复又放慢了语气:“除非…殿下心里对玉壶尚存疑虑,并不信任。”
“我不想骗你,因为你曾经舍命相救,我本来确实很信任你,所以此次陪伴公主到周国和亲,才会让你一同随行。”
元鹏凑近玉壶语重心长地说着,目光凝滞片刻,突然聚拢眉峰转色道。
“但是自从那天得知你曾经为太子所用之后,我心里就一直有一道坎,总觉得你当时在我面前出现并只是个巧合。针对这件事,就算我不问,你就真的不想对我解释些什么吗?”
“衡王殿下难道是在怀疑,我是太子派来潜伏在殿下身边的眼线吗?”
玉壶抬起头来镇定从容地迎上元鹏的目光,直言不讳地道出了此话,倒是让元鹏有些意外。
“不瞒你说,本来我确实是这么怀疑的。”
元鹏眸色深重地注视着玉壶,片刻之后,原本紧绷的脸色突然变得松弛。
“不过在看到这个锦囊之后,我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说着便从袖口中取出了之前落在高珩手上的那个锦囊,丢给了面前的玉壶。
“昨夜燕王府的那个告密者,就是你吧?”
而玉壶看着手中的锦囊,再去看元鹏脸上一副看似不以为然,却又让人难以琢磨表情。
她面露不解地抿了抿嘴,还是一脸自责地朝着他跪了下来。
“奴婢该死,请殿下恕罪。”
然而元鹏并没有去理会玉壶这番略显无力的认罪,而是身子向后一靠,像是一切都已经在预料之中似的,不急不慢道。
“如果我所料不差,你应该不是要去帮燕王,而是要帮燕王妃吧?”
听元鹏正中心里的想法,玉壶一双秋水波光微伏,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我虽然只见过那个燕王妃几次,但看得出她是个心善之人,就算你真的做了对不起她的事,她也不至于会对你赶尽杀绝。你当初之所以能够安然离开京城,应该也是因为她放你一马的缘故吧?相反,一路派人追杀你的,应该是太子。”
看玉壶没有应声,元鹏便继续将心中所想一一道出,心里对整件事情的脉络已经清晰明朗。
“殿下所料不差。”
默然半晌之后,只见玉壶缓缓将头抬起,目光微凝,随即语气沉重地点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