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高珩对自己的企图毒害程金枝一事只是心生怀疑,并无真凭实据,即便到了顾寒清面前,也不过是一番猜测的片面之词罢了。
只是在讲到这根毒针出自何人之手时,她自然当仁不让地将所有责任全都推给因爱生恨的元熹公主,装出了一副受尽委屈的无辜之态。
“我知道你们心里都是怎么想我的。我也知道,这怪不得你们,都是我自己从前造的孽,都是我的错……”
程素锦说到此处刻意掩面咳嗽了两声,眼中悔恨与自责之色顿起,伴随着脸颊上那苍白柔弱的倦容,着实是一副楚楚可怜的动人之态。
“可是这一次,确实不是我做的!”
泪水滴落在被子上漾开了一朵朵泪花,程素锦咬紧牙关眸光灼热地说着,虽然音量不高,但每一个字都咬得极为沉重。
“寒清,如果连你也不相信我,那我倒宁愿毒发身亡,就这样死了算了。如此一来,你也不用觉得,每天面对这样一个不知疲倦的我,是件多么头疼…多么厌烦的事情。”
话音刚落,只见程素锦周身轻颤,突然仰头朝枕头上一靠,唇边显出了一抹无比凄凉的自嘲之笑。
“别胡思乱想了。”
望着程素锦这般痛彻心扉的容色,顾寒清眼神松动,语气柔和地出言安慰了一句。
心里不禁兀自嘲笑,自己在程金枝面前,又何尝不像程素锦这般不知疲倦?
与此同时,只觉心底深处某块坚硬的地方,在一种微妙的变化之下,徐徐变得柔软了许多。
在漫长的静默之后,最终,他还是愿意选择相信程素锦。
因为此时此刻,在他心里,程素锦可能是这世上唯一一个,最爱他的女人了。
第四百二十六章 入戏三分
“我以为那次之后,殿下再也不会来找我,再也不会踏足这间漱玉阁了。”
位于漱玉阁至高点的阁楼之上,徐如烟一身烟罗迤地长裙,站在阑干前望着脚下人声渐消,灯火阑珊的街市,殷红的唇角微微一抿,继而勾起了一个妩媚的弧度。
“世事无绝对,何况徐阁主说得是哪一次,本王已经有些不记得了。”
高珩容色平和地与徐如烟并排站在阑干前,语气不温不火地说着,视线落在对面小巷口那暗无人迹的一点上,渐渐凝滞目光,眼中雾气弥漫。
“哦,是吗?”
徐如烟闻言一双秋水微光轻漾,嘴边虽然笑容依旧,可心里显然是对高珩这番话生出了几分诧异与怀疑,继而侧目轻瞟了高珩一眼。
“如烟该说殿下是贵人多忘事好呢,还只是单纯地不想提起罢了?不过我倒希望,是后者。”
对于高珩的突然造访,徐如烟一开始的感受,自然是又惊又喜。
毕竟自从程金枝在那晚大闹漱玉阁之后,她就再也没有与高珩打过照面,高珩自然也没有再因为任何事去“麻烦”过她。
加之那一次她刻意设计陷害程金枝为杀人凶手,却因为岑风的出手相助而幸免于难,徐如烟心中一直都留有一个难以释怀的心结。
所谓解铃还需系铃人,毫无疑问,这个心结全都系在面前这个男人身上。
既然高珩如今明摆着不愿再旧事重提,她又何必再对过去之事耿耿于怀,伤了两人的和气呢?
只是徐如烟心中虽然对高珩仍旧满心倾慕,可到底还是多留了一个心眼。
她在心里猜测,高珩时隔多日又再度出现在这笙歌袅袅的漱玉阁,一定是怀揣着某种目的,抑或是有求于她。
毕竟在徐如烟看来,他应当不可能是因为想念自己,才在这三更半夜披星戴月,驻足于此。
“我猜徐阁主此刻心中一定在想,我今日到底为何而来吧?”
高珩眼波流转,早就看出了徐如烟眼中的猜忌之色,也知道这个女人从来就不是个容易对付的角色,并非几句花言巧语就能轻易糊弄。
“如烟心中确实有此疑问。”
徐如烟盈盈一笑,从高珩身上移开目光,微微收紧了两颊的肌肉。
“难道在徐阁主心里,我就只能有求而来,不能只是因为,单纯想来看看吗?”
高珩说到此处剑眉一挑,故意加重眸色注视着徐如烟,深邃的眼眸中精芒闪烁,带着一股摄人心魄的魅力,只仅仅一眼,就足以让人深陷其中,难以移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