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言,左耳进右耳出,不管不顾。
不过周帝也心知肚明,此事事关一国之母和当朝储君,慧妃和赵皇后又积怨已久,绝不可草率听信她的一面之辞。
可转念一想,他今日是临时起意才驾临广陵宫,方才也是在他的逼问之下才迫使慧妃提起这段陈年往事,事情的主动权似乎都掌握自己的手上。
加上慧妃方才有条不紊,合情合理的陈述,怎么看也不像是为了刻意污蔑皇后而急中生智的
胡编乱造,听着确实像那么一回事。
况且在周帝心中,慧妃给他的印象一直都与世无争,不谙城府,如此一来,她蓄谋已久
的可能,也就变得愈发微小了。
然而慧妃企图污蔑的嫌疑越小,也就意味着关于太子身世的疑云便越发浓重。
想到此处,周帝有些用力地闭紧双眸,脑中不自觉地掠过了太子出生以来的一幕幕画面,可无论他如何思索,却根本找不到一处可以拨开这团疑云的缺口。
隐在衣袖之中的那双皱纹渐显的手,也开始紧紧地攥起了拳头。
此事事关皇家清誉和自己作为帝王的千古名声,即便心里已经掀起一阵惊涛骇浪,在作为宫嫔的慧妃面前,他不能表现得太过反常。
即使到最后,这场谣言不幸成为事实,他也要尽可能想出可以弥补和掩盖的办法,绝不能让这件惊天丑闻就这样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而此刻的慧妃虽然仍旧神情凝重,脸色难堪,但深知周帝心中那颗怀疑的种子已经顺利种下,生根发芽之时,指日可待。
因为她很清楚,在尚未完全解除肯定太子的身上血缘之前,他是绝不允许一个身世有疑的子嗣坐上这大周皇位的。
“请陛下明鉴!景嫔已故,许多事情已经再无求证的可能。只是在臣妾看来,光凭景嫔在情急之下所说的话,委实证明不了任何事,万不要因为这件陈年旧事而牵连了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否则,臣妾心里真是愧疚难当。”
“慧妃,你应该早些跟朕说这件事的,趁着景嫔还在世的时候。”
周帝语重心长地慨叹了一声,神色迷离地收紧了瞳孔,虽然整个人还算镇定,却还是被慧妃看见,他扶着坐垫的右手正在轻轻地颤抖着。
“说起来,景嫔死得太突然了,这么多年都过去了,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想不开了。臣妾还记得,当时金枝还亲眼看见了她自缢的尸体,以致于被吓得晕厥在地,醒来之后还一直哭呢。”
慧妃神情伤感地说着,语气间充满了惋惜之意,就见周帝目光微凝,略显无奈地动了动眼睫。“是啊,你不说朕都忘了,景嫔自缢的时候,金枝那丫头也恰好在九幽台中关着。”
周帝闻言也思索着点了点头,只当是提起一件凑巧之事,倒也没有对此在过多在意。
然而,在片刻的沉寂之后,他却像是突然察觉到什么一般,脑中扎然间灵光一现。
紧接着,只见他绷紧脸色僵持着身子,眸光凌厉地皱紧眉头,从喉咙间声音低沉地道出一句。“程金枝,景嫔…这世上,真有这么多巧合吗?”
第四百五十七章 各谋其局
听到周帝猝然道出这样一句话,慧妃心头一颤,只以为被他察觉到了自己的心思,以及程金枝与景嫔之间的联系,整个人不由变得紧张起来。
但是在周帝心中,他之所以会有此言语并非出于对慧妃的怀疑。
正如慧妃方才所说,景嫔被关进九幽台数十年,虽然听说已经丧失心智变得疯疯癫癫,一切倒也算风平浪静,加之她心里牵挂怀王,从来不曾传出过什么轻生的消息。
可偏偏就在程金枝被关入九幽台的当口,她却突然莫名自缢而亡,若说这两者间全然没有联系,心思敏锐的周帝着实难以相信。
当然,他更不愿意去相信,景嫔之死与赵皇后有关。
因此,他只能一再在心里劝慰自己,如果赵皇后为了隐瞒秘密真的有心要害死景嫔,在其当年被关入九幽台的时候就应该有所行动,不会留着这个威胁拖延至今。
正这样想着,周帝紧绷严峻的脸色又稍稍舒缓了一些,可心里那股挥之不去的压抑感,还是如同一块冰冷坚硬的巨石,无比沉重地压在心头,让他怎么都无法放松一刻。
明明心里迫切想要尽快驱散心中的疑云,可又担心当真相浮出水面时,会是自己最不想看到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