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不舒服吗?先将这安神汤喝下。”牵挂着她伤势的罗修武见她神色苍白,一颗稍稍放下的心随即又高悬起来,忙接过小兵端来的碗。
会是谁呢?大夫离开后,站在罗修武身后的是他的心腹秦狩,而另外两个看来有些胆小的小兵则是战战兢兢地在角落待命,到底为什么有这股敌意?
顺从的喝下送到嘴边的汤药,阳黧微眯的眼不着痕迹地扫视着罗修武身后的人,全然不敢松懈。
当汤碗见底,轻声安抚了句后,罗修武转身正欲跨出房门时,秦狩的身影跟着微动,掐紧了腰上的佩刀忿忿地刺去。
一具软躯倏地扑袭,狠狠地将秦狩撞到一边,锐利的刀尖虽没能刺进罗修武体内,却也在他结实的腰腹划出一道血口。
“这……”突来的袭击及电光石火的扑挡,让措手不及的罗修武跌靠门边,错愕开口。
“你敢偷袭他,信不信我咬死你!”
阳黧素来稚气的笑脸此刻竟显狰狞,娇致的五官虽不致骇人,但那坚定无惧的眼神却也凶恶得让人惊愕却步。
低头看着像母兽护雏般挡在身前的娇小身影,罗修武一时怔愕,仿佛见到记忆中那总倾力护他的小黑炭,熟悉的暖意从心窝处漫涌而出,瞬间柔了眸光。
“爷,您没事吧?”听闻声响冲进来的端木在看到握着刀跌在地上的秦狩时,讶异地蹙紧了眉头,赶忙想上前搀扶罗修武,却又因主子身前的人影而不敢妄动。
当端木的唤声入耳,罗修武再抬头时,深邃的冷眸已不复半丝柔光,平静的语气里隐约泛着压抑的冷厉杀意,“你弑主?”
“你不该这样对她!就算她只是个侍妾,你也不该糟蹋。”罗修武对阳黧的怜惜,让秦狩默默隐忍的情感霎时冲出了栅栏,盼韩芸得偿所愿的一片痴心全成了冲动行事,可他半点后悔也无,撑着一人做事一人当的铁汉性子,直挺挺地正面迎对。
看着浑然不觉自己犯错的秦狩,身为带兵多年杀伐决断的上位者,罗修武面色铁青,正想开口时,挡在身前的火爆小妮子却抢先一步出声。
“他怎么对人了?他又糟蹋谁了?你凭什么伤他!”一句愤然低吼,阳黧拐着脚又想扑过去。
伸手将小人儿拉靠胸前,罗修武朝一旁的端木使了个眼色,厉声低喝:
“军棍一百,押入军牢。”
待端木领着小兵将秦狩押出去,罗修武轻揽住阳黧瘦小的肩头,开口的语气软柔的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你不必这么愤慨的。”
“他想杀你呀!快,让我看看你的伤。”
罗修武一把将只记得要关心他,却忘了自个儿脚还肿着的阳黧抱至榻上,大掌怜借地捧住小脸,“他刺的不深,别担心。你脚还伤着呢。”
那呵怜疼宠的语调及动作,叫阳黧一时怔傻,原本因担忧而打算为他转疗的念头,霎时被心中涌现的怦然取代。
“真的没事吗?”紧绷的心因柔声安抚而松懈,蓄在眼眶里的泪似也得到释放,随着低低絮语滚落。
是有多怕他出事……这份心该作何偿?看着那向来勇敢的眼神因他而泛着泪光,像是闹被行刺的人是她一样,罗修武心情有些复杂,一时间竟不如自己何德何能能拥有此般深情。
“真的没事,别哭。”拇指揩抹晶莹泪珠,罗修武软着声轻哄,刚强的心无措地被浸入泪海,浮动的不成样。
“没事就好,没事我才能安心,我、我真的好怕……你千万不能有事……”
明明是该放心地露出笑脸的,可如释重负的情绪却像溃堤般剧烈袭来,阳黧忍不住扑进他胸前,放任泪水奔流。
“嘘……别哭。”跌伤了脚不哭,被他狼狠吼着也不哭,却因见他受伤哭得像是失去爹娘的无依奶娃。
罗修武紧紧搂着她,胸前那股温热湿意不仅让他悸动,同时也悄悄撼动了心底那份不轻易妥协的坚持。
自兵部回来后,两人间的相处有了微妙的变化,阳黧那小蛮牛似的野性子收敛许多,感受过他的柔哄,她聪明地学会了在该听话时安分做乖,这让她得到更多他的笑颜以对,而他原仅是纵容的举止更是在无形中转成了宠溺。
知道她喜爱大自然,他会抽空带她到城外,看她孩子气地在草地打滚、攀上枝头眺望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