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一半,皇帝抬眸, 直直的看向门口。朝中大臣也就跟着他的视线, 一齐侧过身子去看。
不多时, 就见不知何时出了大殿的挞承皓,领着一对夫妻进门。
在众人的猜测里, 季儒林走到季绝浅身侧微微弯下身子:“缘朝使节季儒林携带夫人,拜见挞国皇上。”
皇帝不曾起身,示意季绝浅上前扶起人:“大将军无须多礼, 快快请起。”
季绝浅也不含糊,一瞬间的震惊过后,快速转过身双手扶起季儒林:“爹,娘。”
他声音不大,但足以让殿内众人听清。
不等那些人缓过神,皇帝直接让人端来两盆水:“既然有人怀疑,恰好今日大将军也在,索性就在这大殿内滴血认亲,也好免去众爱卿心中疑豫。”
季儒林本就是为这事前来,自然是不会拒绝。当下就接了高德奉上的细针,作势就要扎破指头。
季绝浅却猛的打落那颗针:“爹!”
他这番举动,看在旁人眼里就是有鬼。
挞承闵忍不住讥诮:“王兄这是心中有愧,不敢滴血?”
季绝浅送给他一记眼神,不曾回答。
旁人不懂季绝浅的心思,看着他长大的苏宁柔心中明白得很:“爹娘并非是要与你有隔阂,只是浅儿,你身上有你的责任。”
季儒林拍拍他的肩:“莫让旁人看了你的笑话。”
季儒林说完重新接了一颗针,不带一分迟疑的扎破指尖,挤出一滴血滑入水中。
上座皇帝也已经滴好,两个太监各自端着一个盆子,在季绝浅身侧站定。
季儒林唤他:“浅儿。”
垂眸许久,季绝浅才接了高德手里的细针,滴了两滴血分入两个盆内。
肉眼可见的速度,季绝浅与皇帝的两滴血缓缓融合,团在一处。而他与季儒林的那两滴,各自飘在水里游动,完全没有要融合的迹象。
答案,显而易见。
两个太监端着盆子在殿内走了一圈,等众人都看过,端着盆子站在一侧。
那些臣子自觉噤声,皇帝也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季绝浅此时心中有些不快,沉着脸色安安静静的站在苏宁柔身后。
良久的沉默,莫箫带头行大礼:“臣莫箫,拜见大皇子殿下。”
皇帝满意的点头。
众臣看到,即使如挞承闵心不甘情不愿,也不得不跟着一起行礼:“臣弟见过大皇兄。”
身边众人全都在地上跪下,除了皇帝,整个大殿内只有季绝浅季儒林与苏宁柔站立。
看季绝浅始终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喟叹一声,苏宁柔伸手握住季绝浅泛着温热的手,指尖在他手背上细磨:“不论你身处何处,永远都是爹娘的孩子。”
她的声音压得小,除了季绝浅,谁都没有听清。
得了承诺,季绝浅点头。等苏宁柔松开他的手,他才客客气气的开口:“众位大臣快快请起。”
没有皇帝的指令,一群人谢过大皇子之后,仍旧老老实实的跪着。
季绝浅抬眸去看皇帝,皇帝才不慌不忙的摆手:“罢了,既然大皇子求情,尔等起来罢。”
少不得又是一套虚礼。
昨日商量好的是今日公开他身份,季绝浅原本以为说到此处,也就该要散朝。
不想,皇帝立马又给出了下一颗炸弹:“既然大皇子已经回宫,皇宫里这空了许久的东宫,也是时候拾掇拾掇。高德。”
高德颔首,取过一旁明黄的圣旨,上前一步,打开:“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少时登基,至今已过数十春秋。惜年岁已高,于国事,有心无力,恐不多时。为防驾鹤之际,国之无主,特立储君,以固国本。大皇子季绝浅,俊秀笃学,文武俱佳。仁义礼智信五德具备,实得朕心。故此,今册封大皇子季绝浅为监国太子,执掌朝政。众臣必视之如朕,全力辅之,以固超纲。钦此。”
季绝浅有短暂的沉默。
挞承皓似是怕他闹事一般,索性不等他接旨,拉着莫箫再次行大礼:“恭喜太子,贺喜太子,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接下来,便是整整齐齐的群臣贺喜声。
季绝浅无奈:“承蒙父皇厚爱,儿臣定不负父皇所望!”
至此,这日的早朝,终于退朝。
等群臣散尽,殿内就只余下了季绝浅,莫箫,挞承皓与挞承闵。莫箫与挞承皓站在季绝浅身侧,有说有笑的打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