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生了急,脚下的步子越发急促。
沿着那条中路一直往下,越前,场景越热闹。直到看到围在一家宅子门前送贺礼的一群人,夏天依这才明白,原是有人家在办喜事。
宅子前面的那条路已被堵得水泄不通,夏天依看了一眼,选择绕行。
身后的那扇门内,有浑厚的声音响起:“范老爷好福气,女婿仪表堂堂,谈吐不凡,自当能为家族生意掌舵。”
那范老爷笑得好不开心:“李兄客气,绝浅这孩子是有经商天分,又与小女情投意合,交于他,老夫一心安矣。”
往前的脚步猛然顿住,如此远的距离,本该是听不到的。不知为何,那话偏就像故意说与她听一般,在耳边再清晰不过的响起。
绝浅,范老爷?通通都是容不得仔细推敲的几个字。
脚下步子打了一个转,重又回到人群里,艰难的拨开一条路,脚下似带了铅一般重。越往深处,心越痛。
还不待她移至门前,里面有一身红衣的新人走出:“各位叔伯,今日稍有怠慢,还望恕罪。”
两相客套之间,夏天依呆立在原地。那嗓音,分明,就是他。
她想看一眼他此刻的模样,想去问他心里可还有她,可是人潮越发的拥挤。不知身后是谁一把推来,身子不稳,一瞬间倒地。
耳边有人在说:“丹琳与绝浅,绝佳,绝佳。”
范丹琳,季绝浅,这是被人称羡的佳偶。而她,只是他乡陌路人。
眼角有泪,悄然而落。缓缓睁开双眼,正欲起身离去。却见眼前之景与先前全然不同。
虽同是陌生的景致,但一个人潮如织,一个锦被罗莎。胸前有痛楚隐隐传来,她皱眉。目光四转,入目便是顾流苏带了喜悦的容颜。几步之外,他逆着光,一步一步稍显急切的朝她走来。至于夏洛,完全被她忽视。
一时之间分不清梦境现实,心中有失而复得的喜悦。看着他越发近了,却是陡然积了怨,不愿再理。
“我儿,可算是醒了。”顾流苏上前,将人抱进怀里,眼里均是心疼。
收回目光看向顾流苏,所有的后怕通通上涌:“娘,娘。”带了哭腔的嗓音,惹得人分外心疼。
“娘在。”轻抚夏天依的后背,顾流苏眼中也是百转千回,“娘在。”
一是遇难存活之后的庆幸,又是久别相逢的喜悦。情绪堆叠,难免失控。
两个男儿,心中虽有触动,也只是立于一旁看着。
里面情绪正值高涨,玉霞匆匆来报:“王爷,布局求见。”
敛尽神色回头,他的嗓音含着几分低哑:“可有说是何事?”
“不曾。”想了想,又急急补充,“不过玉霞看他面色有几分焦急,该是要紧的事。”
布局向来淡然,遇事稳妥。焦急,倒是少见:“你留在此处伺候。”转过身,礼数周全,“岳母岳父,绝浅去一趟,天依劳烦您二位照顾。”
顾流苏与夏天依此时哪里看得进其他,夏洛见着,颇为无奈:“去吧。”
出门,布局面朝门而站。看他出来,上前两步,压了声音:“王爷,布局可否请休两日。”
自追随他那日起,布局就从不曾休过。头回请休,季绝浅难得有了兴致追问:“因何事?”
布局垂了头,声音微低:“莫大人前日遇刺。”
他眸中精光更甚:“哦?何时你对莫大人的事也如此上心?”
布局也不遮掩,倒是大方:“自明白他是王爷之交时。”
有用的话,想来也是套不出。季绝浅摆手:“去吧。”
“谢王爷。”喜形于色。
主仆二人一向里,一向外,各自离去。
内室已经不似先前离开时的模样,夏洛顾流苏坐在夏天依床榻边,三人话着家常。季绝浅本是不打算进去了,不想顾流苏转头就见到了他:“绝浅,过来。”
话里带着那种母性的温暖,如何也无法让人有拒绝的心思。季绝浅走过去,两位长辈便笑着让出了位置。
“府里还有事情不曾处理,爹娘先回,明日待你休养好,两家人府里聚了细谈。”轻抚夏天依后脑,夏洛话里净是温润。
虽是不舍,也明白这皇宫后院又岂是随意进出的地方。夏天依拉着顾流苏的手撒娇:“等天依能下地行走了,马上就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