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就着青天紫树拜了三拜,身后的槐花重新悄然绽放。
槐树摇曳,在他们回去的路上下一场槐花雨……
他带她去了地府的地狱无门处看葵花海,打算在那儿定居。
葵花冰洁蓝净,像是她的化身。她褪去一身火红嫁衣,蓝色的广袖流仙裙更衬得她像花间的精灵。
她赤脚在花海里旋转跳舞,惊呼奔跑,有时牵过他的手漫步,快乐是这般地无穷无尽……
另一个是她从断崖上纵身一跃,入了他的梦。
断崖的谷底,他的梦境开花了,青山绿树,小桥流水人家。
她与他定居在此,开垦一方净土,撒上两人随身携带着的葵花籽。
盼着有那么的一日,葵向阳而生。
他们勤恳劳作,男耕女织。
夜间,他会为她讲故事,哄她入睡。
夜间,他会陪她看星星,哄她入睡。
清晨,他在她额头落一个吻,唤她早起。
清晨,他抱她去花海间识香,唤她早起。
东篱山下,他与她漫步至黄昏日落,红霞满天……
梦里为她规划了一生,可惜醒来是沧海桑田,该忘的皆忘了,想改变的皆未曾变过,他与她,皆命丧黄泉。
他为宇流年所救,食聚精魄重生,因这继承大统的重责,他必须费尽心力地活着。而她,却已在这世界里消散无踪……
他恨,恨命运,让他们生生相错。彼岸花的宿命,即便来世几千回,也终逃不过“花开无叶,叶生无花”的结果。偏偏自己又是皇室血脉之躯,寻死都是件遥不可及的事,天下之人定绞尽脑汁地护他……他与她之间,她便成了被舍弃的那个。
是他,算准了自己算不准她。算不准她会不会还在原地等他?算不准她会不会有意外没命等他?
是他千年一次好不容易的相聚却还一遍遍伤她,是他耗着她的四千年等待对她人衔环相报。
是他将彼岸花的命格错印在他们的魂魄里,是他自私地囚禁了她的永生永世却还这般辜负她——
是他,一步步导致了她如今的魂飞魄散!
可他,恨着女娲的残忍,恨着宿命的安排,恨着世界的偏爱,却独独忘了恨自己!
他折磨着自己,癫狂至极,无处宣泄,杀人成魔。
他杀人的手段极其狠辣。有分尸的,断头的,割喉的,肢解的……无所不用其极!
肃杀的天气,阴黑的风,枯萎的草木,适合他带着黑化的玉青龙杀过去,沿路一点点地杀过去。
他是在跟天地赌宿命,他罪大恶极之时,天地能拿得住他几分?
凡他所过之处,大地寸草不生,万物归寂。无论死人还是活人,都未曾见过他的样子,只知道他被包裹在黑风之内,方圆百里的风云都由他操控,凡入他梦者,碎尸万段,灰飞烟灭!
他走过山川万里,杀过龙族与异龙族的人不计其数,却还未寻求到小葵的一丝气息。他几乎要疯了般,到处掐着人的脖子质问他们“龙葵在哪?”
龙族元老们在商讨如何对付玉璃,第二十六代玉帝之女玉冰儿主动请缨,她尝试多次才破了他的梦,终究有了第一次与他的正面交锋!
黑风兀立,天黑了一块,太阳被挡在黑云之外。
他立在那儿,草叶被大风吹向一个方向,一直无法挺直腰杆。
冰儿迎风而立,风越变越猛,狂风肆意刮痧着她的脸,她看到脚边窄长的叶子齐齐折断。能驾云御风的,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表哥,现在收手,还可回头!”
平稳毫无波澜的语气,正如她的步态身姿大气稳固。
☆、四世(四)
“回头?你与流年坚持了两千年,难道还不明白么——命运是不会因你妥协而对你垂爱的,因为它只会得寸进尺!”
“我并不想与你探讨这些,也没这个必要。想我以理服人,你错看我了,我今日来,是绑你回去的。”
冰儿白带一招,缠住玉璃的腰,翻身栽一跟头,转至玉璃跟前,迅速绕周身一圈,缠住双手,横腿一扫,就着玉璃跌跤的趋势扣脚至腹部,绑住脚踝。
速度之快,眨眼之间已将玉璃捆成了粽子。
“若不杀了我,你如何绑我?”
玉璃狂笑不已!
周边尘埃肆起,一层一层的灰浪翻滚着,蒙住了所有人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