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灵雎姑娘知道了怎么办?”淡月问道。“灵雎姑娘聪明绝顶,殿下的感情,她不会猜不到的。”即使现在猜不到,以后也会的。
燕漓侧过脸,长长的睫毛盖住了他的眼睛。
“她不会知道的,她什么都不用知道。”
“殿下,你在饮毒。”淡月只说了了这一句,便去准备醒酒汤了。
燕漓苦涩的笑,淡月说的对,他饮毒,一种他无法拒绝的毒。
把林子衿放在床上,燕漓甩甩酸麻的胳膊。虽然回东宫的路算不上长,但抱着子衿走回来还是吃力的。燕漓看着床上躺着的子衿,她睡的正甜,圆嘟嘟的小脸格外讨人喜欢。
“再来一坛,我还能喝!”睡梦中的子衿嘟囔着,随后打了个酒嗝,翻身继续睡觉去了。
燕漓心情顿时好了许多,他捏捏林子衿的肉脸,很是满足。
不过,记得刚成亲的时候,脸没有这么圆吧?燕漓皱着眉,思考了一会。最后做了一个让林子衿差点掀了东宫的决定,减肥。
而自从灵雎到过花圃后,颜唐沫曾想把颜云思转移到其他地方,但无奈,一向温顺的颜云思却犟上了,无论颜唐沫怎么劝就是不离开。
“云思,这里不安全。听哥的,离开这好吗?”颜唐沫站在门口,风吹起他长长的衣衫。
颜云思背对着他,广袖下的手紧紧攥着,连人都有些轻微的颤抖。
颜唐沫熟悉颜云思的一切,他看着眼前这个背对着他,这个着一身明黄色绣白玉兰长衫的少年,这个他黯淡人生里带给他一点遥远烛光的少年。
他想开口,但喉咙却像是被堵住了一样,好像有千万的话要说,但又说不出来。
“哥,我才十七岁。”颜云思终于开口,他低低的声音不急不赶,但却神奇的叫人无端的感觉到寂寞。
“记得小时候我贪玩,在林子里迷路了,天很黑,我找不到回家的路,就一个人躲在草丛里哭。我怕有野兽把我吃掉,也怕有村里老人们说的鬼来勾我魂魄。我以为爹娘找不到我了。可是,哥,你来了。”
他没办法忘记那个晚上,即使小时候的事情有很多都已经忘记了,但总有几个瞬间会死死刻在你记忆里,怎么也忘不掉。
月亮是大的,月光是白的。哥哥牵着他的手,两人的影子挨得很近,一高一矮,黑色的影子在白白的地面上格外清晰。
他已经忘了那条路在哪?也忘了路的两边是不是有不高的小树?他记得的,只有他和哥哥一起回家。
“后来,你再也不允许我去那片树林。”
“哥,你什么都要管!”颜云思终于转过身来,他好看的眼睛已经泛红,泪水马上就要夺眶而出。
哥,你什么都要管。
颜唐沫心脏狠狠的抽痛,这不是事吗?他什么都要管。
“我才十七岁,哥,我才十七岁”颜云思哭着说,泪水在脸上肆虐。
“我没有父母,也没有朋友。我去哪里,要干什么,我要学什么穿什么,你全都帮我打理好。每一次你给我选择,可最后还是你一句话就决定了!如果结局已经准备好了,那你为什么还要让我选择?”颜云思从来没有这么激动过,他自小开朗活泼,单纯可爱,从来不会和别人生气。
“云思,外面太危险。我不能让你去冒险。”
颜唐沫亲身经历了自己家族的天翻地覆,亲身感受了这个社会是如何的黑白颠倒,感受了正直和善良如何像纸刀纸剑一样禁不起明枪暗箭的打击。云思那么单纯,他怎么忍心。
所以,所有的不堪和风雨,他来承受就好。
“哥,你知道,寂寞吗?”颜云思苦涩的笑。
三年里他每□□夕相对的只有这满山的芙蓉花。没有人陪他说话,没有人陪他看日出。
没有人知道,这里有他。
“我不止一次想过死亡,不止一次。”
“可每次我都没去做,因为我还有牵绊。我舍不得山上的芙蓉花,舍不得院子里的青苔,舍不得山间的风。可是这些我都可以不要。”
“哥,我最舍不得的是你。”
”明明那么多时候我最讨厌你,可我最终还是舍不得你陪我一起挨过爹娘被杀的日子,舍不得你做给我吃的西红柿炒蛋。”
过了很久,颜云思才止住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