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马车骤然停下,她一个不稳直直往后跌倒,马车内空间并不宽敞,避无可避只能任由额头向侧壁撞去。
没有预料中的疼痛,鼻间充斥着淡淡的白梅墨香,萧辞右手垫在她的额头下方,左手虚虚揽着她。
抬眸正对上那双漆黑点墨的眸子赶忙避开,利落的起身坐好,萧辞眉眼含笑看了她一眼并未说话,揉了揉右手。
“公子恕罪,裕王爷疾马而驰属下避之不及。”
扶黎打起帘子,只见萧瑀蓝衣锦袍,金冠束发,跃马而下,额间沁着细密的汗珠,眉开眼笑对着萧辞嚷道“二哥!”
萧辞略微理了理白袍不悦皱了皱眉“西街闹市,疾马而驰,普通百姓何以避之?”
“下不为例。”萧瑀讪讪挠了一下后脑勺打量了一下旁边的扶黎,素衣便服,男子装扮,对着他行了一礼“小爷我怎从未见过他?”
“昔年旧识。”
竹闲雅迹是一所乐坊,所有房舍皆以竹所建,清幽雅致,入此门者需赋诗一首交予掌柜评判才可入内。
经纬之才分文不取奉为上宾,另胸无点墨千金难买一坐席,故此处一时云集天下饱读诗书之士,谈经论道,以文会友,不失为锦雁城难得的一方清静之地。
几人入内各自留了一篇诗赋,小童收好绢布置于竹匣之中“诸位且稍后片刻。”
萧瑀自诩风流王爷,混迹柳烟花巷,却瞧不起文弱书生的酸腐气一向对此等地方敬而远之,今日一瞧却是不同凡响。
身后是一巨大的水墨屏风,万里江山,层峦叠嶂,远山如黛,行书提诗相得益彰,大气磅礴之势不得不让人拍案叫绝。
“江流天地外,山色有中无。云间公子。”诗画一绝不由让萧瑀啧啧赞叹。
屏风后忽转出一妙龄佳人,着藕荷色衣裙,素银簪子挽发,落落大方对着众人施了一礼“诸位公子请。”
殿内豁然开朗,三三两两的文人喝茶品茗,高谈阔论,萧辞止住脚步,景皓对着那位姑娘说道“有劳姑娘了,我们在此落座便可。”
她有些许错愕之色接着笑道“公子请便。”
临窗而坐,市井之气一览无余,商贩吆喝,东长李短,杂耍哄闹,乞丐乞讨,吵吵嚷嚷,过窗而入。
“二哥,你邀请天胤喝茶品茗怎么选了这样一个地方?吵的我脑仁疼。”萧瑀不安分的左顾右盼。
“确实不若烟雨宿柳楼莺歌燕舞,丝竹笙箫。”萧辞不温不火道。
“二哥又腹诽我了,是,民生之道,食民俸,忧民忧,居于高堂鉴前史兴衰,查于市井思民生多艰。”他摇头晃脑学着书呆子语调平平诵书一般。
萧辞一直看着窗外笑道“我并非你的夫子。”
片刻,天胤依约前来,白衣紫袍,道风仙骨,发冠未束只在发尾用缎带松松绑了一个结,面目清冷,对着萧辞拱手一礼。
“大祭司,你可是来晚了,该罚。”
天胤端起手边的茶盏“以茶代酒,自罚三杯。”
“朗朗乾坤,天子脚下,在下一介布衣,死何足惜,即便是金銮玉殿,在下也是堂堂正正,白维私占良田,贪污赈灾粮饷,私抬税收,结党营私,妄图把持朝政,危及社稷”义正言辞一番谈论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只见那男子粗布葛衣,面瘦肌黄,只一双眸子锋利睿敏。
“你这刁民,枉议朝纲,污蔑朝廷官员,你以为在此我就拿你没有办法了吗?来人,拖出去。”说话之人是一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方正脸,络腮胡。
身旁几位便衣侍从领命而从,那男子脊背挺得笔直,不卑不亢,景皓起身走了过去对着那中年男人说了几句,他朝着临窗的方向看了看,陪着笑脸不停的赔罪,还未等景皓说什么,此间掌柜已着人把几人请了出去。
旁侧几位书生无奈的摇摇头仿佛这是惯有的情形,景皓上前道“我家公子有请。”
王伯远上前一礼,萧辞亦起身还了一礼“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在下王伯远。”
“闵舟七子王伯远?失敬失敬,在下木肃。”萧辞喝了一口茶淡笑道“王兄那卷兰谱可谓千金难求。不知王兄千里迢迢自闵舟来至京城所谓何事?”
“不瞒木兄,如今闵舟饿殍遍野,百姓民不聊生,这两年官府私占良田,致使百姓无地可耕,去岁赋税一高再高,闵舟各州县民怨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