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辞起身神色温和清淡自萧瑀身旁行过声音无波无澜“不是你做选择,你的身份注定你没的选择。”
扶黎紧随其后,轻咬下唇看了看他终究一言未发,悄悄用小指勾住了他的手指,他反握住她的手,用尽毕生所有的力气,她抬头望着夕阳西下,心中怅然若失,却又无比圆满,与她而言,有他在的地方才是归宿。
☆、暗渡陈仓
一辆乌沉朴素的马车停在文府别苑门口, 文齐穿着墨绿团圆暗纹长袍侧立在门口迎接,两盏昏黄明灭的羊角灯笼在夜风中摇曳不定。
扶黎帮萧辞紧了紧身上的白狐裘, 搀扶着他下了马车,二人寒暄客套了几句一道往内院而行。
满院姹紫嫣红的牡丹已然凋零,极目所至皆是被浓墨浸染的花丛, 虫语不闻,依稀可以听到软缎绣花鞋与青石砖摩擦的窸窣声响,寂静的有些过分。
正厅垂着天青色纱幔,阔口梅瓶中插着簇簇怒放的白菊, 粉雕玉琢, 晶莹剔透,正中大圆桌上摆放着满满一桌的美食佳肴, 香炉中袅袅青烟丝丝入鼻。
“王爷请。”
“不知太师宴请本王所谓何事?”萧辞掩唇轻咳,嘴唇青白,有气无力轻笑着问道。
文齐殷勤的斟了一杯酒递给萧辞“品菊小酌罢了, 王爷尝尝府上的十年富平石冻春?”
萧辞伸出覆在手炉上的手颤颤巍巍的接过, 还未送至唇边手臂无力的垂下, 冻石酒杯中的美酒洒的一滴不剩,他勾勾唇角自嘲一笑颇有几分无奈,扶黎掏出帕子仔细擦拭着他手指上的酒渍, 轻轻把冰冷的手置放在怀中的手炉上,薄嗔微怒轻声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什么。
文齐不以为意举杯掩袖一饮而尽,起身又帮他斟了一杯,扶黎眼角上扬, 眉目含情一把自萧辞手中夺走了冻石酒杯,在萧辞宠溺包容的目光中,芊指翻转赌气般的把酒倒了干净“王爷常说不善饮酒,今儿也不许。”
“太师见笑了,她被本王宠的愈发不知道礼数了,此次回府定然要好好让她学习学习什么叫做规矩。”
“那什么叫做规矩呢?”她轻轻往他怀中靠了靠,指尖在他胸膛处画着圆圈,呵气如兰,媚眼如丝。
“你说呢?”
“妾身不知,王爷亲自教么?”
“本王亲自教。”
“那妾身定要好生学习……规矩。”最后两个字尾音上挑刻意加重,美酒暖香,空气中泛着若有似无的旖旎风情。
文齐眸中泛起一丝狡诈,满脸皱纹挤在一起眯着一双浊目冷然道“老夫近日得了一卷王庆然的书法,王爷帮老夫长长眼。”
他把手中的酒杯掷在桌案上,自内室转出一个人,红衣灼灼,眉目如画,满头乌发用一根红色缎带在发尾松松打了一个结,七分风情三分清雅,手执一根白玉箫谦和有礼的拱了拱手,呈上一卷画轴。
秋风乍起,过窗而入,吹熄了几盏蜡烛,画轴被缓缓打开,上好的如意纹白绢装裱着一张格格不入的普通宣纸,赫然是……刘骏的供词!
“如何?”
萧辞轻笑“太师何意?”
“萧辞,时至今日,你竟还要与老夫兜圈子?!”文齐拍案而起,室内阴影处不知何时多了七八个黑衣侍从,扶黎吓得花容失色紧紧攥着萧辞的衣袖不由失声叫了出来。
“文齐,难不成你想以下犯上?本王众目睽睽之下被你请至府邸,若本王有任何闪失你以为你可以独善其身?”
文齐笑得阴测测的,夹了一块红烧肉慢条斯理的咀嚼“逍遥王旧疾复发,回天乏术,老夫亦是痛心疾首啊!”
“你……”
“自古识时务者为俊杰,老夫本想留你一条命苟延残喘,如今看来是你自己不争气,一命呜呼。”手中的瓷勺坠落在瓷盘中发出清脆的响声,他眯着眼睛循着拍子用玉箸敲打着面前的碗碟,一声一声在寂静的夜里犹如催命符。
扶黎双目无神瘫坐在地上,萧辞持续不断的咳嗽脸色惨白,近乎透明,怀中的手炉因为身体的颤动掉落在地上,转了一个圈滚到了墙角。
“鹿死谁手,胜负未知。”他压抑着低咳从牙缝中挤出了八个字。
“逍遥王府一脉所出,皆人中龙凤,惊才绝艳,十年前一场大火老夫自认为断了祸害,料想留着一个病秧子掀不起多大风浪。”他骤然睁开眼睛,褐色的瞳孔中掩藏着讥诮与蔑视“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十年苦心经营,老夫倒真是小觑你了。妄想推翻陈年旧案,可笑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