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步回旋越来越急,碧裙次落拂地,众星捧月,而萧玦的面色自看到白衣起舞的一刹那眸色深沉,双拳紧握,戾气慢慢侵蚀他原本清明如常的眸子,杯盏坠地,丝竹皆停,女子怔怔然望了一眼上首的萧玦惊恐的跪在地上。
一舞动京师,鸾凤齐和鸣,丽嫔,萧玦越位晋封今日亦让她出席与四妃并列,宠爱程度可见一斑,她从未看过萧玦这般凌厉的目光恨不得把她千刀万剐杀之而后快。
萧玦青筋暴起,铁青着一张脸,咆哮怒吼“谁准你穿白色舞衣?谁给你的胆子!说!”
“妾身…妾身…不知,这追星逐月舞是贵妃娘娘让我跳的。”
白媚儿揉着额角细细想了淡淡的说道“你说的不错,舞是本宫让你跳的,白色舞衣?”她皱眉冷冷瞥了一眼“本是为皇上助兴本宫何苦自讨没趣,哼,讨巧卖乖?贱人!”
“给朕乱棍打死。”他震怒的看着瑟瑟发抖不明就里的丽嫔,胸腔剧烈的起伏,眼睛充血如一头发怒的狂狮,颤抖着指着不住磕头请罪的丽嫔“滚!滚!”
萧玦情绪失控剧烈的咳嗽,满眼阴鹜,气急攻心吐出一口鲜血,一向镇定自若的太后也稍显慌乱之态扶着萧玦沉声吩咐“传太医,扶皇上去后殿稍作歇息。”
☆、宫宴
丽嫔似被掏空气力一般坐在地上,本应艳若桃李的容貌面若死灰,目光自妃嫔席列缓缓移过。
淑妃清和淡然无任何情绪起伏,德妃似还未回神一般愣愣的望着稍显混乱的大殿,白媚儿本欲起身去后殿被竹溪拦下,眼神中少有的忧心忡忡心绪难安,回过头恶狠狠剜了一眼丽嫔,厌恶、轻贱、不屑,眉梢一挑扶着葛菀回到坐席。
太后自后殿而出,九凤朝服,坦然自若让在场诸人安定了不少“皇上无愈,歇息片刻便好。丽嫔惊扰圣驾,罪不至死,贬去冷宫吧!”
扶黎脑中不由闪过白日所见的情境,宓妃、宁嫔皆未出席今日的宫宴,那末丽嫔是自作聪明弄巧成拙还是无意之间受人算计?
集宠于一身集怨于一身,已成定局,无论是哪个因由都已经不重要了,君王的爱何其凉薄,不过又是一个可怜人。
酒过三巡萧玦并无任何异常自后殿而出,刚筹交错之间他随意的问道“退之怎还未到?”
萧瑀自认为很优雅的喝了一杯上供的葡萄美酒笑着说道“二哥不喜热闹。”
“此言差矣,往常家宴他避府休养朕也不便强求,今日可不能推脱了,高巍,着人去请逍遥王。”
“是”
“皇上,太后,妾身不胜酒力,这会感觉头有些昏沉,是以想去外面吹吹风散散酒气。”淑妃心情不愈多饮了几杯酒脸上不自觉挂了些微红晕。
“去吧。”萧玦冷瞥了一眼继续和白媚儿笑语,反而是太后柔了目光和婉的吩咐“你们好生伺候。”
御清台依水而建,一径引入,绕着碧桃,穿过竹篱花障编就的月洞门,见绿柳周垂,两边皆是游廊相接,几块山石,一株硕大的西府海棠,其势若伞,丝垂金缕,葩吐丹砂。
宫中夹道入夜并未设有宫灯,花影婆娑之中只可隐隐绰绰看到两个模糊的身影。
“他是不是永远不会回来了?”林清薇异常的平静,清瘦孱弱的身躯裹在宽大的粉蓝团绣紫芍药宫衣里空空荡荡似乎风一吹便折了。
“是,秦谦战死沙场是我指挥不当。”男子眸色微沉,悲痛之色丝毫不加掩饰,他是极为潇洒不羁之人,此时面对她的质问毫无反击之力。
“你是如何答应我的?”她咬碎银牙勉力维持镇定之色“秦谦一向莽撞,思虑欠周,可为先锋不可为帅,司马云朗安在,秦谦安在,可对?”
“对。”
“结拜异性兄弟,他待你一片赤诚,侠肝义胆,你曾说长兄如父,必祐他一世安康,仕途坦荡,可对?”
“对。”
“呵呵…”她倒退几步冷笑,易折芊芊柔枝仿佛咔擦一声拦腰折断“如今他死了,死在你的面前,回来的不过是个驱壳罢了,建业塞外风沙凌厉,春风不度,你说他一个人在那边飘啊飘得,能不能找到回来的路?他那匹笛沙你给他留下了吗?
千里之遥没有快马他可怎么回来?他这个人吃不得苦,官宦公子有几个是吃的了苦的,我怕没有马他可能走累了就不回来了,他有冬衣吗?建业是不是还飘着雪?铁甲冷寒他还受了伤可怎生使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