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司衣坊的宫女?”
“正是,我第一次去风荷苑,弯弯绕绕走错了路,走了许久也只看到姐姐一人。”
扶黎瞧着那件披风,紫色的底子绣满了银绿色的缠枝通心草花纹,底下用金线滚了一圈连云双福,触手软柔生凉“可是越缎绣锦?”
“姐姐好眼力,确实是越州闻名天下的越缎绣锦。”
“宁嫔娘娘新做的披风?”
“披风已做了好些日子,只是宁嫔娘娘不小心烧破一个洞,昨日刚刚送来司衣坊修补,可是越缎绣锦的连环双绣织法世间独一无二,我们只能用回梭绣法代替,勉强可以看得过去。”
小宫女指着衣角处的通心草花纹问道“姐姐可看得出来?若是宁嫔娘娘怪罪,司衣坊怕是…”
扶黎仔细端详一番,不仔细看确实看不出修补的痕迹,笑着说道“足可以假乱真,听闻宁嫔娘娘性子温和,即使看出什么来,也不会降罪司衣坊的,恰好我也要去风荷苑,不若你与我一道?”
“谢过姐姐,不过我可是听说这宫里若论性情,淑妃娘娘待下人是最好的。”
葛菀与录薄在风荷苑呆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扶黎才姗姗来迟。
风荷苑比起四妃所居的主殿略显寒酸,小小的几塌都是合着空间摆饰做得,虽不甚华丽看起来也颇为舒心。
宁嫔穿着一件藕荷色宫衣,挽了一个家常发髻,眉目疏淡,端坐主位,笑语嫣然,旁侧一粉色宫衣的女子,小家碧玉的模样,应是与宁嫔同居风荷苑的李贵人。
“参见宁嫔娘娘。”
“起来吧。玉如,请姑娘坐。”宁嫔朝着身旁的贴身大宫女吩咐道。
扶黎挨着葛菀坐下,葛菀略微向她陈述了刚刚的谈话。
小宫女这时才把披风呈给宁嫔,玉如接过之后检查一番凑到宁嫔耳边耳语了几句,宁嫔点点头道“差事做的不错。”
玉如依照宁嫔的意思打赏了一些碎银子,小宫女受宠若惊的接过,谢恩退下。
“娘娘的披风怎么破了?”
“前日在院中赏月,不甚让院内的花枝勾了一个口子。”说着宁嫔心疼的叹了一口气“皇上转过年来不过送了这一件越缎绣锦披风。”
此时葛芜匆忙之间踏进风荷苑小声朝着葛菀耳语说道“娘娘发了好大的脾气,午膳未用,这会子想吃你做的酪子,你快回去吧!”
“姐姐回去吧,左右该去的地方,该问的人都差不多了,我心中已有主意,稍后自会向贵妃娘娘一五一十的回禀。”
葛菀随着葛芜回去之后,宁嫔着人端来一碗酒酿丸子“姑娘这大热天的替贵妃娘娘办差事,午膳还未用吧,这是玉如刚刚做的酒酿丸子,姑娘尝尝。”
扶黎谢了恩用白瓷勺舀了一个丸子,入口香甜软糯,夹杂着淡淡的酒香与玫瑰花的香气“味道很好,酒的味道很是独特。”
“这是宁嫔姐姐用御园里的玫瑰亲酿的玫瑰酿。”李贵人欣喜道“皇上也是喜欢的。”
“今日是奴婢有口福了。”扶黎慢慢吃完白瓷碗中的酒酿丸子瞥到宁嫔手边一本泛黄的古书,起身告辞时才看清上面是晦涩难懂的古尹字。
“姑娘,贵妃娘娘当真会彻查此事?”宁嫔忽然起身略显急躁的问道。
“这是自然。”
“那就好,那就好。”宁嫔神色恍惚喃喃自语,勉强扯出一个笑容自嘲道“因果循环,好人会有好报么?”
“天理公道自在人心,本善不可丢。”
宁嫔定在原地笑笑“姑娘说的是,玉如,外头日头毒,你去送送扶黎姑娘。”
“娘娘,因果循环,该来的时候总会来的。”
扶黎临走之前忽然回头看了宁嫔一眼,不知是否是她的错觉,宁嫔笑着点了点头,用帕子拭了拭眼角的泪水。
出了风荷苑没走几步路,万千思绪终于有了结果心里一直紧绷的细弦骤然而断,千头万绪一团乱麻终是会有一把梳子理得顺顺当当,因果循环,本善不可丢,孰对孰错,不过一个情字罢了。
日光刺的眼睛发晕,眼皮缓慢的眨了几下似有千斤重,自腰间掏出一颗九花玉露丹塞进口中含着,不过连日身体昼夜不停的虚耗,已如强弩之末一般不受控制,眼前昏黑一片,没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