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玦揉揉额心想了想,不耐道“你究竟意欲何为?”
“意欲何为?”宁嫔大笑几声,笑得泪流满面“姐姐,你看,皇上果然是记不得了。”
这声姐姐让在场诸人寒毛直立,一阵阴风袭来,卷着不知名的花瓣铺了满地,宫灯里的蜡烛明灭不定,亮如白昼的正殿一会明的晃眼,一会阴的可怖。
德妃不由说道“宁嫔妹妹,话已至此莫再垂死挣扎”
宁嫔剜了德妃一眼,自顾自道“那晚是贤妃姐姐生辰,人走茶凉,怕是没人记得了,没人记得了,为何贤妃姐姐与嘉和公主死于非命,而她们锦衣玉食,得尽荣宠活得好好的?”
她声嘶力竭的声音回荡在大殿雕梁画栋之上久久不散,手臂直直的抬起,芊芊玉手毫无章法指着在座诸人道“皇上,皇上,你要为贤妃姐姐、嘉和公主做主啊,你只要彻底清查贤妃姐姐一案,所有的罪妾身……妾身一个人全认了。”
她匍匐在地上扯着萧玦的一角龙袍急切的说道“皇上,贤妃姐姐死不瞑目,冤魂难安。”
萧玦沉着脸任由宁嫔不管不顾语无伦次,淡淡问道“这些年晶玉斋寸草不生,闹鬼寄魂都是你一手安排的吧?”
☆、水落石出(上)
宁嫔抓着龙袍的力道松了松, 金线云纹自她掌心缓缓拂过竟然比手背的烫伤还要疼,黯然苦笑道“若非如此, 晶玉斋怕是早已易主了。”
“这么说你确实见过宓妃?”
“宓妃?还是宓妃!她死了,皇上彻查六宫为她沉冤,姐姐却一把飞灰不留痕迹, 皇上,你不在乎姐姐,可嘉和公主呢?她是你唯一的孩子,骨肉至亲。”
萧玦震了震, 清俊的面容刹那变得惨白如纸“你的意思是贤妃、嘉和故去, 另有内情?与宓妃有关?”
“妾身人微言轻,皇上从不肯听妾身把话说完, 今日还望皇上听完可好?”宁嫔深深吸了一口气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白媚儿眼皮未抬,这会子又用起了燕窝,仿佛眼前真的是演的一场戏罢了。
扶黎走上前把宁嫔从地上扶起小声道“宁嫔娘娘, 个中因由还望如实相告, 你若一力揽下做了替罪羔羊, 贤妃一案又该如何水落石出?”
宁嫔疑惑的抬眸看了她一眼,扶黎点了点头,她勾唇冷笑道“那晚拜祭完贤妃姐姐, 我确实看到了宓妃。
我不过卸了钗环,散开头发,她便以为是贤妃姐姐前来索命了,平生不做亏心事, 深夜不怕鬼敲门,幻由心生,她心里本就有鬼,才会吓得疯疯癫癫,语无伦次。
我想过要让她一命偿一命,但并未付诸行动,我想光明正大的为贤妃姐姐沉冤,如今她死了,我本应高兴的,可她死了贤妃姐姐真的就安息了?”
“如你所言,贤妃之死是被宓妃所算计?”白媚儿懒懒的问道。
宁嫔苦笑“宓妃入宫那年恰好贤妃姐姐有了身孕,这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太医院自然是万分不敢怠慢,可姐姐一直气虚体弱,这一胎也不太安稳,三月三日诞下还未足月的嘉和,皇上那日在缻铃轩观赏宓妃新排的歌舞无暇前来,还是贵妃娘娘指的名字。
生产之后姐姐身体一直不是太好,嗜睡多眠,体虚无力,小公主更是不吵不闹睡得香甜,九月四日嘉和夭折,十一月十五,姐姐香消玉殒,姐姐故去之时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是看着我流泪,不停念叨嘉和的名字。
我让晶玉斋花草一夜之间全部凋零,雁月一向把天降异象看的尤为重要,可皇上熟视无睹不过草草安葬了贤妃姐姐对此事缄口不提。
这五年我一直在宫里暗中查访,索性还是让我查出些许蛛丝马迹,自小公主出生,晶玉斋便换了熏香,我曾在内殿找到些许散香,在风荷苑不过熏了五日便有体虚无力,嗜睡多眠之兆。
今儿,贤妃姐姐生前待你不薄,你为何助纣为虐,偷梁换柱,加害与她!”
清淡一语道尽多少辛酸苦楚,但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这世上诸多事情本就毫无因由,你的大方识礼就是比不上她的巧笑嫣然,你的琴棋书画就是比不上她的惊鸿一舞。
王芷妍出身名门,从贵人至贤妃,诞下当今圣上的唯一子嗣,可如今不过是这皇宫内院,尔虞我诈后宫中的一缕冤魂罢了。
今儿忙下跪磕头“奴婢没有,奴婢断不会谋害自家主子,还望皇上、贵妃娘娘明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