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我需要做些什么?”
“避府谢客。”
乌沉朴素的马车缓缓驶出逍遥王府,扶黎身着素白水烟罗,裙摆处绣着一朵繁杂的淡紫牡丹,乌发挽成流云髻,斜簪三支紫玉兰花簪,眉目浅淡,气若幽兰,加之身体虚弱,颇有些弱柳扶风之态。
萧辞披着银缎披风,自然的捉过扶黎的右腕,她略微挣了挣无甚作用,只能听之任之“你病体未愈,本不应带你赴宴,可……事涉宣和五年旧案,我想你必是愿意的。”
她看着萧辞一身华衣锦服淡然一笑“文齐猜忌心极重,虽未必瞧出端倪,也要摆下鸿门宴试过之后才肯罢休,他对逍遥王府的人一向忌惮。王爷倒是一早的好兴致,守株待兔。”
“当年之事,你查出多少内情?”
“你打算借此机会,两案齐翻?”
萧辞点了点头,扶黎蹙眉猜不透他的真正想法谋算,但还是选择了信任,垂眸说道“我着人把这些年搜集的卷宗物证供词择日送到王府。”
马车驶入闹市,人声鼎沸,摊贩叫嚷,朝夕未变,车内寂静如水,冰冷的触感让她恍然之间看向萧辞依旧攥着她右腕的手掌。
他蜷缩了一下手指攥握成拳,手背被茶水烫过的殷红并未褪去“脉象虽平稳,但气血有亏,还需好好调养些时日,今日你只需陪在我身边即可。”
“王爷又是作何算计?”她收回手腕反唇相讥语气中似带着几分埋怨。
萧辞轻笑问道“生气了?”
“我为何要生气?王爷多心了。”
“宫中之事虽非我一手安排,棋局亦在掌握之中。”不过清清淡淡一句话,无需多言,已然明朗,他坦坦荡荡一清如水,后又附上一句“以后若有何想不通的事情,尽可问我,为夫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可好?”
他在向她解释?本欲细细思量一句为夫乱了她的心神,耳根微烫,略一思忖清冷问道“今日我以什么身份前往?”
萧辞袖中滑出一把折扇,摩挲着乌木扇骨轻敲了一下她的头顶“本王一向一言九鼎,自然是本王未过门的妻子,逍遥王妃。”
逢场作戏,巧布迷局,这些与她而言并不陌生,他既已有了布局她理应全力配合。
鬼使神差伸手去触摸那张冷冰冰的银色面具,她忽然想看看这张面具后是一张什么样的面容,胸腔内有股特别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为那股无从而来的熟悉感她在隐隐期待着什么?
“我想看看你的模样,可以吗?”
萧辞偏头“恐会惊吓到你,不看为好。”
“惊吓到我?”扶黎好笑的反问“莫不是王爷真如小王爷所言是世间少有的美男子?”
她不依不饶,萧辞的推拒反而激起她的好奇心,逍遥王府一脉皆风姿卓然,素有经略之才,一向为皇室一脉所忌惮。
少时长于蜀中,逍遥王过世之后萧辞世袭爵位回京诊病休养,实则软禁京中削减封地兵权。
他看着扶黎正欲摘下他面具的手调笑道“只是看过本王的容貌可要安心做我的王妃了。”
右手停在面具上顿了顿,顺着脸颊的弧度滑下理了理他的衣襟“无论你现在是什么模样,我都不会嫌弃你的。”
“蒙夫人不弃,本王甚慰。”
大抵文齐自诩雁月当今文坛领袖,行事作风秉持文人习气,文府私宅建于坊中闹市,闹中取静,并没有想象中的富丽,水磨青砖,番莲花纹饰,别有一番雅致。
婢女搀着扶黎下了马车,正门立着一位身穿墨蓝团寿长袍的男子,虬髯花白,额间深深的皱纹若利刃刻过,精神矍铄,褐色的眼睛似狐狸一般狡猾若秃鹰一般疾厉,眸光在扶黎身上转了转,俯首欲向萧辞行礼下拜。
萧辞抵唇咳嗽谦逊有礼道“太师不必多礼,依照辈分应是本王向太师问安才是。”
“王爷折煞老夫了。”文齐爽朗一笑表面客套眉宇之间却有丝倨傲之态“请。”
入门之后一派繁花盛景,姹紫嫣红,流水潺潺,曲折游廊,飞檐斗拱,一步一景,看得出主人费了不少心力。
婢女,侍卫不远不近尾随其后,文齐淡瞥了几人一眼不以为意笑道“王爷莫不是怕老夫府中的下人侍候不周么?”
“太师说笑了,本王常年病体缠身,母妃放心不下,着人时刻不离左右,方可宽心,为人子者,当以孝为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