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末那句话,她是针对孙梵说的,而她当着众目睽睽的自嘲,引来了众人一阵没有恶意的莞尔。连原本一脸肃然的孙梵也对她绽开了一个颇为和气的笑容,并正经八百的诅:“其实,徐姗姗,我觉得不是你不够优秀,而是你名字取得不好,“徐徐缓缓又姗姗来迟”,也难怪你会在爱情的路途上,老当个迟到者了!”
无论这算不算消遣,孙梵的字面曲解又招徕不少笑声。
“或许是吧!”徐姗姗漾开一个心无芥蒂的微笑。“回家后,我会认真的和我父亲检讨检讨,谢谢你的提醒,后会有期!”
说完,她主动大方的趋前揪住他的手,握了握,然后掉转身,迈向汽车。她身后,仍气派的簇拥着一群人,他们一齐开着几部高级房车,扬长而去。
徐姗姗走后,看热闹和凑热闹的人群都逐渐散去,海芃的父母亲也同时开口说道:“海芃,我们回家吧!”
海芃点头,却默默的瞅了孙梵一眼,他面无表情,眼光却也是静静的定在她脸上!
两人隔着两对父母相望,一脸欲言又止欲走还留的情态!
“等一等,请恕我冒昧,并容我称呼一声未来的亲家公及亲家母——依我看,咱们还是多留一些时间给孩子们吧!他们似乎有许多话要说呢!”孙雨慈通情达理、笑容可掬的提醒着凌德中夫妇。
凌家夫妇着实被那一句唐突之至的“亲家公、亲家母”吓到了!凌德中呆呆的问:“事情有进展这么快吗?”
还是做母亲的细心,高瑞美由呆滞的表情中回过神时的第一件事,便是来回梭巡着这对相距有点远,可是眼神又彼此纠结不清的年轻人!
原来如此,眼前这个年轻人和海芃谈恋爱了!难怪他在纵身把海芃扑离铁轨时,那般奋不顾身,那么像拚命三郎!
高瑞美先是既机灵又开通的和孙雨慈道:“当然,当然,我们都是过来人了,当然明白恋爱中的人总有许许多多说不完的话。”
第一次认真的注意到小女儿海芃已经长大到可以谈恋爱的瑞美,也第一次以一种孙梵可能是她未来女婿的丈母娘眼神有趣的注视了他许久;对他的马尾头,她似乎颇有疑意,但对他斯文俊雅,得体得仪的外表,她似乎又有说不出的满意,她一直紧迫盯人到连自己都察觉孙梵的不自在时,才笑吟吟,滑稽兮兮的说:“只可惜,截至目前为止,我还不知道我未来女婿的大姓大名呢!”
这倒真是被严重忽略的,大家起先有点傻眼,接着爆笑成一团并开始自我介绍!
而这次的自我介绍差点又介绍出毛病来;原因是素未谋面的唐秉文终于首次和与阿杰私奔的女子,凌海兰的父母会面了!这种见面,虽是因缘际合,但也够尴尬了!
不过,在唐秉文思想已稍稍被海芃软化感动的此刻,在凌家夫妇正感激着孙梵奋不顾身救了他们小女儿的此刻,什么事,似乎都可以留待日后再慢慢研究沟通。
最后,他们压抑了对彼此曾有的质疑与不满,两对长辈知趣的先行各自驶车离去,善解人意的留下孙梵和海芃在夕阳下的铁道旁大眼瞪小眼。
说他们两人是大眼瞪小眼并不夸张。无论是凑热闹或者真正抱持关心的人,都早已像看戏散戏般的陆续离去,铁道旁也像不曾发生过任何事的回归平静。
海芃感觉自己仿如做了一趟旅行,一场有点儿惊险刺激,却全然无害的冒险之旅。但也非真的全然无害,一想到刚才火车可能真的就这么辗过自己,她就不觉浑身酸软颤抖起来,她扑一步虚弱的跌坐入草地里,并发自内心承认自己并没有想像中的勇敢。
“海芃,你伤到哪里了?”是孙梵急切关怀的声音,他蹲跪在她身边,满脸焦灼。
“没有,我没有受伤,我只是在想……”用手揪紧一把长绿的草,她抖着唇,心有余悸的说:“假使你没有及时赶到,推我一把,也许……我就——”
“现在才想到这些可能的后果不嫌太晚了吗?”面无表情坐入她身旁的草地,他对她的反省嗤之以鼻。
海芃无言。她明白孙梵还在气她擅作主张和徐姗姗打赌,可是不论怎么说,她会这么做,完全是为了他!
她噙着泪,揪起手中那把草,赌气的把它撕成条条再揉成碎屑。待委屈的泪水不受控制的往下坠时,她才硬咽着解释:“可能……我和徐姗姗做这种事,在你看来根幼稚很儿戏,可是……我只是在为我们的爱情争取存活的空间啊!我是多么不忍看你被你父亲逼得日渐消沉,又多么不舍我们的爱情就此被迫烟消云散!徐姗姗说——只要我能证明我比她更爱你,她就无条件放弃你,这是我们仅有的机会,我怎能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