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关于一对同居情侣_作者:季莹(71)

2018-03-03 季莹

  在服装界待那么久,又能成为受器重的服装没汁师,她的敏锐度是十分足够的,她预知服装界将卷起一阵中国风,而手染、手绘更会成为一种趋势,刚刚开始她做了一些到店家寄卖,在颇获好评之后,现在已有许多家店向她下订单,数量不求多,但求精致,如今她真的乐在创作当中,只是她仍不免对医生的话忧心忡忡!她也只能祈求上苍护她的骨头不疲,别再害喜、别再胃痛,让孩子平安呱呱落地!那么……她自信一切将转好,一切都会变好!

  然而,一切真的会变好吗?以菱也不敢肯定,就像所有的孕妇一样,她时而欣喜,时而忧伤,时而抬头挺胸,时而自怜,她没有一个可以倾吐心事的人。从雅真嫁后、高婆婆走后,一切折转变她都无法掌握,她愈来愈孤单,生活中除了江野就是江野;待在服装界那个竞争激烈、勾心斗角的行业中,想找个真心的朋友并不容易,大抵只能称是点头之交。而江野,江野现在竟也成了她生命中的过客;曾经和她是一体的男人,有朝一日,竟成陌路,这教人情何以堪!

  才想到这里,以菱仰仗的上苍似乎不想眷顾她,她感觉骨头又泛起疲痛,胃也毫无徵兆的隐稳作痛,直至纠结扭绞。她抱着肚子瞥向时钟,是午后两点了!她又忘了午餐,难怪胃又闹革命了!她靠向墙上,额汗直流的忍受渐趋强烈的胃痛,

  找胃药,这个念头盘旋在她的脑海,她急急移动脚步,却只感到脚步一打滑,她绊向平车脚,腹部正好狠狠的冲撞上平车木板的尖角,她痛得一缩,靠在平车上久久不能移动分毫!好半晌,她才缓缓靠向墙壁慢慢下滑,站不住脚的蜷缩在墙边,额头无力的抵靠在平车的边柜上。之后她疼得实在坐不住,身子滑向地上,在疼痛间歇性的停顿时,她茫然的感觉腿间有股暖流溢出,向下一看,她心惊的见到血水逐渐染湿她宽松的罩袍,而痛楚仍是阵阵袭来,她挣扎着,一直要求自己不要心慌,不能向疼痛屈服,不许昏倒,要保住孩子。可是,她该打电话给谁?叫谁来救救孩子?她悲哀的想道,她甚至无法够到电话、打出电话。

  最后,她为自己的无能为力绝望的尖叫出声!

  在大街小巷中七弯八拐。又问了好几次路人后,江野和江心终于找到以菱的住处——一栋老旧的公寓四楼。

  两人才到门外找对号码,就听见门内传来的尖叫声。

  “不会是人家夫妻在打架吧!”江心满头雾水的核对地址,没错,以菱住的应是这间,可是里头的尖叫声是怎么回事?

  江野动手按门铃,没人来应门,尖叫声却成了断断续续的啜泣。江野开始发慌,他叩着门向内大喊:“以菱。是你吗?’他更焦急的大力敲门,“以菱。开门!”

  “以菱姊。开门,我是江心,哥和我来找你了!你到底怎样了?快来开门。”江心跟着叫,并朝探出头来的对门邻居抱歉的笑笑说:“找人,抱歉,打扰了!”

  待伶居缩头回去,江野已兀自找了根铁丝在撬开门锁,他边无能为力的希望找开门,边焦灼的竖耳聆听门内由啜泣转向呻吟的声音。

  江心惊惶失措的盯着铁门,门内还有—扇木门,她看看开锁开得满头大汗却无功而退的哥哥,低声问,“怎么办?”

  “我再试试!你去找锁匠,问人看看最近的锁匠在哪里?”江野头也不抬的继续努力。

  应了一声好,江心一溜烟的转身跑下楼去。

  好一会儿,江野放弃打开锁的想望,他在门外仔细聆听门内的低吟,边抚慰的对屋里的人叫道:“以菱;你摔着了吗?江心去找人来帮忙了,你撑着点!以菱,你要撑着点啊!”

  锁匠找开门之后,江野冲进门内就看到蜷在墙边地板上的以菱,她的脸色黄中带青,嘴里神智不清的低喃:“天!我听到天籁了,是江野吗?还是我的想像又在愚弄我?好痛好痛啊!谁来救救我的孩子啊!我不要进天堂,我只要我的孩子,好痛、好痛啊!谁来救我?我在流血,谁来救救我的孩子!”

  她痛得浅喘呼吸,一阵破碎的呜咽从她嘴中发出。

  江野瞪视眼前一幕,心中阵阵颤栗,鼻头阵阵发酸,江心体贴的递过一条毛毯,江野抱起以菱把她包好,对她轻如羽翼的瘦削身躯又是一愣,他此生铁定不会忘记这一幕,这教人魂飞魄散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