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语气半猥褻、半嘲弄,但他的表情却淡漠的像是他在说的事绝对与情色无关。
他充满暗示的话教水仙由脚趾头红上了耳根,而「结婚」这两个字眼,在他的书房里,就像被他有心放置的炸弹一般,平空震乱了众人的心。
「你说什么?」庄琛走近并半蹲在他哥哥身侧,表情半带不解、半带茫然的问。
庄頤眼脸微垂,淡淡的说:「即將有一场婚礼,婚礼的男女主角不是庄琛和黎水仙,而是庄頤和黎水仙。」
是他放置的另一枚炸弹,可是这枚炸弹的威力是把每个人都弄呆了。
水仙震惊并厌恶于他的大胆无礼,她愈来愈怀疑是他闭塞的生活造成了他的妄想症!她从来就没有和他结婚的意愿,但现在的他犹如一只急于掠奪獵物的饥渴野兽,正无所不用其极的对她设下陷阱,亟欲擒拿她。但悲哀的是,就算她明知道他的居心,她仍像只被压迫得心慌意乱的小动物,根本想不出该如何才能挣出他设下的罗网?
淑姨也有她的悲哀,这么多年来,她亦父亦母跟在她这个大姪儿身边,照道理说,她应该是最瞭解他的个性与行事风格的人。她肯定他曾经年轻、热情,且到现在还怀有一颗悲天憫人的良善心,可是他脾气中的那点偏执与捉摸不定,却总教她感觉深深的挫折与束手无策。
像现在,他大概正在利用他的偏执对待黎水仙,并运用他的捉摸不定执意让他的弟弟对黎水仙死心。
或许淑姨也并不真的不瞭解他,正因为「有些」了解,所以此刻她不得不担忧这对原本相亲相爱、相扶持长大的兄弟,会不会为了黎水仙而恶脸相向?
不过,她的担忧旋即获得了抒解。只见庄琛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令人惊讶的,他像被搔到笑神经似的笑得前仰后俯,唇角仍漾漾着笑容说:「老小子,你这也算是一种爱情考验吗?如果是,那你將失望的发现,你老弟可不是这么轻易就会被一齣牵强造作的戏气跑的,话说回来,你的演技还满逼真的,就可惜稍嫌恶劣了点。」他嘲笑,还深情的让眼睛转往正努力扯正衣服、端整儀容的水仙。
「你害她受惊吓了!」他温和柔情的说,话是针对哥哥,表情却是指向水仙。
庄頤扬起唇角苦笑。他的弟弟以为他在开玩笑,但他实在没开玩笑的兴致,现在他只想速战速決掉弟弟对黎水仙的爱情,并將黎水仙永永远远驅逐出弟弟的脑海与生命之外。
于是他凝重了自己的脸色,冷凜的、一字一字的鏗鏗强调:「黎水仙不是你该怀抱的对象!经过刚刚二十分钟的溝通,黎小姐也同意了我的看法。她同意退出你的生命,转而投入我的生命!不信,你问黎小姐,她说过要『偿还』!」
几双眼睛同时投向她──那让刚刚才整理好自己的水仙,再次产生某种赤裸的感觉,「我的确说过『偿还』,可是……」她嚥了口口水,不知该怎么接下去。
「你究竟要『偿还』什么?你和我大哥今天才认识,哪来的偿与还?」庄琛气急败坏的把话题切入中心,就算他不可能相信耳朵所听到的一切,但他眼睛所看到的一切却也足够教他心慌意乱了。
大哥的神情变得严肃且犀锐,以他对他的了解,那代表的正是「严重」与「慎重」,而经历了与大哥二十分钟的晤谈之后,水仙神态上明显的仓皇与畏缩,更是令他百思不解!
「你们几个是不是该坐下来好好谈谈?我都被搅胡塗了,你们到底是谁要和谁结婚?」淑姨急于扮演和事佬,可是现在是什么狀況连她自己也有点胡塗。
「总不可能是我要和庄琛结婚吧。」庄頤朝淑姨苦涩笑道,然后草率又野蛮的命令庄琛:「没什么好谈的了。庄琛,收起你打算为黎水仙套上的戒指,去另覓一个好对象。至于黎水仙,她属于我,永不永远我不敢说,但至少目前是。」
「你说的倒容易!」看出哥哥的存心刁难与事态的严重,庄琛开始气急攻心的指着庄頤的鼻端跳脚。「你只不过是我的哥哥,凭什么壟断我的爱情、我的姻緣?」
「就凭这样对你最好!」庄頤镇静的看着已瀕临爆发緣的弟弟,眼底掠过一抹哀伤。
「你知道怎样对我才真是好吗?一个美满幸福的家,一个为我所爱也爱我的妻子,一双可爱的小儿女,这才是我认为最好的。」庄琛愤怒的挥舞着双手。
「的确!」庄頤又嘲涩的扬起嘴角。「但我不认为黎水仙会你那双小儿女的最佳母亲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