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诸人皆扯着衣袖、掩住口鼻。
阿璃犹豫了一瞬,放开延均,转身走到延羲身旁,拉着他的手臂,想把他拖出密室。可她刚刚蛊毒发作,挟制延均时,已然用尽了仅有的一丝力气,现在根本拽不动昏迷不醒的延羲。
“啊”地一声,风伯钦骤然倒地,痛苦地翻滚挣扎起来。
延均想要上前帮助父亲,却觉得浑身剧痛、迈不出步子,意识到是中了毒,只得赶紧坐下,盘膝运功调息。
一阵咳嗽声从石门处传来,巫医蒙卞裹了裹身上的棉袄,低头缩脑地走了进来,“咳!我还以为进到屋里就能暖和些,没想到还是一样的冷!”
阿璃见到蒙卞,紧绷的心弦猛地松开,无力地跌坐在延羲身边,嘴里喊道:“蒙卞,你快来救救延羲!”
蒙卞瞄了眼延羲,知道情况不妙,赶紧奔过来、查看着他的伤势。
“他流了好多血,他和墨翎一样,一流血就很难止住,怎么办?”阿璃先前一直苦苦支撑着、努力不让自己分神去担心延羲的伤势,现下眼见着他整个人毫无生气地躺在血泊之中,不禁霎时间悲不自胜,眼泪簌簌直落,语无伦次地说:“怎么办,他为了救我才弄成这样……上次还有墨翎的血救他,现在怎么办?都是我的错,先害死了墨翎,现在又要害……”
蒙卞看了遍延羲身上的伤口,不住地摇头,“不好,不好,这次真的不好了。”
延羲身上的伤口,几乎处处深可见骨,胸前划开的一道尤为严重。
阿璃见一向自负的蒙卞也束手无策,心底涌出冰寒彻骨的绝望,茫然地捂住了嘴,竭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一旁的延均此时收纳气息,缓缓开了口,“我可以救活延羲。你们先给我父亲解毒。”
蒙卞说:“我都救不了,你有什么本事救?”
延均答道:“延羲是风氏族人,与女娲神石血脉相连。女娲石本可令逝者复生,只可惜我辈后人神力浅薄,只能开启它的一部分灵力。但所幸延羲身上的伤只是外伤,并不难愈,只要我马上撤下镜阵,就能以女娲石的灵力替他止血。”
阿璃坐起身来,拽住蒙卞的袖子,“世子说得不错,女娲石的灵力会伤到凡人,可是对有神族血统的人却是有益无害。你快去帮侯爷解毒吧。”
蒙卞极不情愿地起身走到风伯钦面前。风伯钦此时蜷缩在地,呼吸急促、身子不住发颤,早已没有了平日里高贵威严的模样。
蒙卞从袄子里摸出一个瓷瓶,抖出一把橘红色的粉末、撒到风伯钦身上,“青冥蛊虫闻到这个味,就会自己出来。”
他弯腰扶起风伯钦,又对延均说道:“毒我已经解了,你赶紧替延羲疗伤,不然别指望我解你身上那份。”
阿璃侧头看着延羲,半晌,转头对延均说:“世子,求你看在兄弟情份上,一定要救活延羲。你若怨我刚才拿你性命要挟侯爷,待会我凭你处置便是。”她此生经历无数磨难,也从未如此低声下气地求过谁,何曾料想,今日开口,竟然是为了昔日的死敌……
延均点了点头,说:“你放心,他终究是我弟弟,我定会全力相救。”
阿璃撑着身子站起来,“谢谢。我和蒙卞在室外守着,我会照顾好侯爷的。”
蒙卞抱着风伯钦,和阿璃走出密室,扳下机关、封住了石门。女娲石灵力一旦开启,凡人留在内室必然无非承受神力,只能提前避开。
蒙卞将风伯钦放到地上,却见他依旧没有好转的迹象,心下有些疑惑。
阿璃问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蒙卞嘿嘿一笑,“你死活不肯让我和大巫师跟来,我们迫于无奈,只好想出这个法子。你以为我躲在车里避寒,其实我当时就已经候在了林子里。”他匝了匝嘴,“把我冻得够呛!后来我看见你和延羲进了林子,然后他又背着你,嘿嘿,还敢说你俩没有私情?”
阿璃打断道:“说重点。”
“好,好,重点,重点。我让圆圆偷偷跟上了你们,别看延羲的速度快,我家圆圆好歹是只猴子,到了林子里,哪儿能跑得比人慢?嗖嗖上了树,一直跟着你们入了这园子。它把你们走的步子全记了下来,等我慢腾腾赶到的时候,它已经把整座庄园逛了一圈,领着我一步步走到这里。中途又遇到一路护卫,花了我不少工夫应付,所以前前后后耽误了不少时间,要是我再晚一步,还不知你俩会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