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彻底地撕破了脸也好,将来两军交锋,也不用再顾及往日的恩怨纠葛!
慕容煜颇为疑惑,“我派出去的斥侯尚未有消息传来,你又是如何猜到了陈军的动向?”
阿璃起身系好裙带,走到铜镜前,梳理着头发,“以我对风延羲的了解,他知道你如今身在宛城,又做了许多收服民心的举措,一定不会再坐视不顾。再者,陈国领军的统帅,多半会是郝毕,此人智勇双全,擅长急行突袭,一旦决意北上,恐怕须臾即至。”
慕容煜也站起身来,缓步踱至阿璃身后,思索着说道:“我曾与郝毕正面交锋过。他确是如你所说,有勇有谋,是个难得的将才。”
三年前燕军攻破宛城之际,若不是郝毕率军奋力抵抗,陈国的王室宗亲和朝臣显贵根本不可能有足够的时间退至襄南。
阿璃笑着转过身,“怎么,你又打算招揽人才?郝毕可是陈国王室的姻亲,你想要劝服他投诚,只怕没那么容易。”
慕容煜抬手把阿璃额前落下的发丝捋到耳后,一面笑道:“就算他不肯降我,来日陈国覆灭,他照样要为我所用。”
阿璃撇了下嘴,睨着慕容煜,“自信过了头,小心好事也变成坏事。有句话说得好,骄兵必败。”
慕容煜咀嚼着最后这四个字,不经意地想起了第一次攻打东越的情景。
当初他何尝不是信心百倍,自以为稳操胜券,结果一夜之间痛失兄长,被迫撤军北归。
慕容煜幽幽地叹了口气,揽过阿璃,“你说得不错,是我口气狂妄了。我自诩生平从未吃过一场败仗,到头来,却连自己的亲兄长也无法守护,连累他惨死在魍离手中。若是当日我多存一份小心,王兄他也不至于……”
他的手臂收紧了些,仿佛在惧怕着再度失去,“阿璃,一旦战事兴起,你也要格外小心。纵然你武功高强,但若是遇上像魍离这种擅长偷袭的杀手,不一定就有胜算。”
阿璃听得满心苦涩,想起昨夜风延羲的那番话,不觉愁肠百结,刚刚放松了些的心情又再度焦虑起来,可表面上也只能顺从地点了点头,轻声说:“嗯,我知道。”
此刻时日尚早,慕容煜原是打算去华阳关探视军营,又拗不过阿璃的言辞殷切,最后答应了带她一起前往。
从宛城到华阳关,来回需要一天的时间,阿璃和慕容煜虽有追云和绝影两匹神驹助行,却不得不放缓了速度,好让随行的人马有时间跟上。待抵达大营之外时,已是快晌午时分。
华阳关位于地势险峻的华阳谷口,三面临山,连接着樊山山脉,山阴处长着密密匝匝的高大树木,四周峰峦挺拔,自古便是宛城外围最坚固的一座天然屏障。
燕军大营设在了关口以北的平原上,旁边有樊水的支流经过。营外竖着防御用的木栅栏,绣有燕国国号的旌旗在风中舒展飞扬着,远远便可听见营内兵士操练的口号声和刀枪军刃的铿锵相撞。
从汕州和关中调来的增援军队,眼下业已进驻大营之中,加上宛城本地的守军,总计约二十万人。
前来营门口迎驾的将军名叫古鹏,是河朔驻军的统帅。
慕容煜登基以后,将手下几名得力的将领派遣至了南北重镇,戍守边境。古鹏,便是其中的一个。
阿璃依稀记起,自己当年在八方镇买走追云时,曾和他有过一面之缘。
彼时古鹏也和慕容煜一样,扮作了牛马贩子,而今日再见,却是银盔铠甲、披着大红斗篷的一方统帅。
古鹏率领一众将领,在马前跪迎行礼,“恭迎陛下!”
慕容煜翻身下马,伸手扶起古鹏,“古将军请起。”
古鹏面泛红光,看上去颇为激动,“陛下亲临军营,末将等倍感殊荣!末将原本打算后日就去宛城觐见陛下,没想到陛下竟先来了华阳关。”
慕容煜笑道:“上一次见面,还是一年多前、你回京述职的时候吧?”
古鹏抱拳揖道:“回陛下,正是。承蒙陛下惦念了!”
慕容煜抬手在古鹏的肩头轻轻按了下,“将军随寡人征战多年,不必过于拘礼。”
古鹏随即又率着众将,一一拜见过随驾而来的王妃和长宁侯。
一行人在中军帐稍作歇息。
阿璃和慕容煜皆不是在饮食上过于挑剔之人,只随意用了些茶点,一面聆听帐中诸将谈论近日军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