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们都知道,只有自己不知道,天真地以为能全身而退。可这世间,哪有这般容易的事?
“如果,这是疏荡前辈和修玉前辈的选择,我尊重。”宫粉把眼泪生生憋回去,哽咽着道。
“好!你们都讲道义、识大体。可是明明还有第二套方案,他们可以不死的。就因为百花仙子的政绩,要他们去送死!”
“什么第二套方案?表姐你说清楚!”这其中难道另有隐情么?倘若非要有牺牲,宫粉也就认了。可如果还有别的选择,为什么要如此轻贱妖精的性命?
沁蕊将百花仙子与齐峰仙人的恩怨告诉了宫粉,又道“现在你明白了吧?百花仙子做出这许多事,都是为了保住她的位子。可若不是她贪得无厌索求无度,又怎会引发众怒、落入这般境地!”
“那怎么办?我们能怎么办?我去求清舞前辈行吗?”宫粉彻底慌了。不必要的悲剧,在发生前,如果不去做些什么阻止它,此生难安。
“没用的。若是她们有良心,就不会提出这条方案。她们是铁了心要抓住风沙怪立头功。大家心知肚明,你若说出来,她们此刻顾不得,但日后定会报复你。”
“我不怕被报复,但一定要为前辈们争取。”
“宫粉,你听我说,不要做无谓的努力。我们这些妖精命如蝼蚁,别说死两个,就是死两百个又算得了什么?你若去说,百花仙子恼羞成怒,非但救不了疏荡,反而会连累大家。”
“不!我不要!如果非要有牺牲,换我去!”宫粉叫道。一想到疏荡会死,叫她怎么冷静。
“宫粉,那个阵法并非没有破解之法。在内部虽坚不可摧,但是在外部只要于阵眼处撒上妖血,便可破阵。届时清舞必然会在外围派天兵把守,妖精们进不去。除了——”沁蕊欲言又止。
“除了给清舞前辈做跟班的我。”宫粉接道,“表姐,所以你是来请我破坏阵法的吗?风沙怪的破坏力你不是不知道,如果将他放走,造成的罪孽难以估计。我不能这么做。如果我做了,疏荡前辈也不会原谅我的。”
“如果放走风沙怪以致生灵涂炭,我也不会请你这么做。宫粉,清舞曾说,在困住二怪后等疏荡和修玉出来,再关闭阵法。但是我了解清荇,她定会下令直接关闭阵法。如果是这样,疏荡就死定了。待到那时,破阵还是不破,你自行决定。持霜太子妃已经带领手下来到了百花州,她也会在阵外待命。假如百花仙子的阵法失效,持霜便会立即启动新阵法,绝不会放走风沙怪。”
沁蕊的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将宫粉的顾虑都打消掉,实在是有备而来。若是原来,宫粉定然会毫不犹豫地相信沁蕊所说,然而经历过许多事后,信任好似变得吝啬,不能不多加思索。
“表姐,如你所说,百花仙子输了此阵,等于输掉了自己的头衔,齐峰仙人便可趁机上位。你该不会是为了……”宫粉试探着问。
“我确实痛恨清荇,但是我绝不会拿天下苍生的性命开玩笑,否则我还有何资格批判清荇的冷血无情?若是她真输了头衔,这只是果,不是因。”沁蕊目光中的坚毅一如过往,高洁肃穆。
沁蕊眼里的光芒让宫粉选择相信她,一如既往。
话音刚落,修玉在门外道:“宫粉,准备出发了。”临行前修玉意味深长地看了沁蕊一眼,沁蕊不甘示弱地板着脸,冷冷地与之对视。
宫粉并未注意到这些异样,她满怀心事地看着不远处的疏荡,内心五味杂陈。
假如他真的回不来,这就是最后的相处时光了吗?
假如自己破坏阵法,疏荡前辈会原谅自己吗?
假如任由他们去死,会不会后悔一辈子?
“不,宫粉,不要总往坏的方面想。或许,一切都很顺利,谁都不会死。”宫粉安慰自己道。
“妖身虽毁,花树还在,便不算完全的死亡。”疏荡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身边,和宫粉并肩而行,吓了她一跳。
“啊?什么?”他说死……疏荡前辈这是在告别吗?
“妖身的存在本就是照拂花树。可是妖精们渐行渐远,忘了初心,反以妖身为重,实在是本末倒置。我,你亦然。宫粉,牢记初心,不要拘泥于眼前的生离死别,不要重蹈绿萼她们的覆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