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耳边响起一声笑,姜岐睁开眼,方看到那同她差不多大小的年轻人摸着下巴看她,这年轻人看她惊艳、兴奋,似乎自己还在脑海中想着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姜岐拉出一个大大的笑意,对方立刻划着水,不料三步扑腾着就差点淹进去。姜岐连忙倾身过去将对方一把拉出来,仿料对方明媚的大大笑脸立刻攀上她的身体:“美人!绝代佳人!你就知道我是旱鸭子,所以才来英雄救美吗。哎,我真的快要爱上你了!”
好轻佻——
姜岐抿着唇微笑,炩焱早已站在池边不耐烦的发号施令:“碤玺!这小姬交给你,务必让她活下来,不、是毫发无伤的、半死不活的活下来!”
碤玺挑了挑眉,手虽自然而然的伸到她的伤口处,然而动作反而不那么轻佻了:“何施的瘟?”他双手合抱,那笑意反而显得高深成熟的多:“能被他下杀手而活下来的人,我似乎尚未见到啊。”
炩焱冷哼一声,直接将池中的旱鸭子提上来拉住衣领:“少废话,记住我说的话!”
碤玺可怜巴巴的顺着嗓子中挤出来的气:“嘿——你这疯女人!我们两个孤男寡女,如此这般,我定要誓死不从,否则岂不毁了我清白的名声。炩焱你这疯女子,又使唤我…”
炩焱却一把将他扔进池中,收回肩上停靠的凤鸟,便回首沉静的望着姜岐:“这小子虽然浪不羁,不过你也要跟着他寸步不离!你为人聪慧,然而此身已脱凡胎,如今只有我们方能掌控你的命,望你好自为之!”
姜岐随着耸耸肩轻笑,倒是似不在意:“小臣尊诏命。”
碤玺看看这个女人,又看看炩焱渐渐远去的身影,却直接划过水来看着她啧啧感叹:“瞧着你这小姬的模样,乖张的冒火,天生有反骨一般,怎的如今却如此乖巧。”
炩焱一走,姜岐便轻松许多的靠在一旁,连着衣衫吸满了饱满的池水,将她整个人欲追下去一般。碤玺便先前一步将她扶起来,他虽然看着纤细,实则周身却有精健的肌肉,姜岐暗自在心中计算着他的实力,他反倒一笑:“别想着赢我,千万别,我这人实则懒得很,因此没赢过。”
这话说的颠三倒四的…
姜岐心中却“啊”的一声,她接触碤玺皮肤的瞬间,方才发现这人身上被隐藏起来的神气。众神的神气各有不同,大致随其本身所掌控的力量,炩焱执掌火焰,其周身的离火令人不敢逼近;肃慎执掌刑狱,常有狴犴随行,因而其周身端正恭肃;氤氲执掌人间水道,其本身栖身水泽之中,因而本身无形,而周身布满水汽。
不过这个碤玺嘛,姜岐看着靠近的手,忍不住开口:“你作甚。”碤玺便忽然恍然大悟的模样:“看你面容娇媚举止轻佻,原来你还是这般重贞守节之人呵,哎、哎!”对方重重的拍了拍脑袋,一副感动涕零的模样:“太令人敬佩了!”姜岐听得云里雾里,端的是忍不住回嘴:“您究竟欲何为!”
碤玺便垂首淡淡一笑:“巫女之衣上染瘟血,此为不祥之兆呵。”姜岐眼中吃惊,对方却莞尔一笑:“姜氏之巫美若香花瑰宝,果真不虚传。不过,你现在这等狼狈模样,不好看。”
姜岐在一旁静静看他,却反而不知晓如何是好。整个人说话云里雾里,颠三倒四,时而活泼的很,有时却又异常敏感,真令她捉摸不定。
碤玺也未看她,只是上了岸,周身轻轻拍动几下,竟是整个人忽然便干爽的毫无水渍。他对着寂静无人的空气,便轻轻唤了一声:“青雩。”
姜岐身边随即出现了一位身形修长、身着儒袍青白的年轻女史,始终谦卑的垂首不语。碤玺在空气中打了个哈哈:“姐姐,怎么总是这样沉默寡言,无趣无趣。”
“啊…真是麻烦。”碤玺面容实则算得上年少英俊,大杏眼干净有神,而且那张和煦的笑容正如同每个年轻少女曾经在渔舟旁暗许芳心的少年人一般,带着些俏皮的机灵劲儿。姜岐便抹去面颊上的冷汗,暗自笑道:“瘟部之瘟,想必欲清除此瘟,必定亦需地狱中最珍贵的一束娇花吧。毒可治人、药能杀人,让小女来猜测…”姜岐抬首幽幽看着碤玺:“是传说中至尊的冥界之花的梦兰花。”
碤玺眼瞳微微张开,似还有几分赞许。姜岐便半是懒散的倒在一旁懒懒笑道:“真是无需费心了,那无妄宫主神掌管地狱,可惜他欲置我于死地,怎能又将至宝交给我续命?不如请大神您送我些仙露琼浆,让我好生享受些时日,而后下辈子找个好人家再来过。嘿,下辈子我可不想当这个鬼巫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