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岐却不然,身体的躁动不进来源于对于生命受到威胁的厌恶与渴望杀戮的欲望,更源于神宫中的神灵们。
她忽然觉得过往的一切猜测变得可笑可谬与渺小起来。这神宫中所见过的十几个神灵中,贪吃爱恨与情仇或是隐而不现、或是激烈澎湃。
哈、哈。
她心中失笑,神灵不不过如此,他们和人类有什么不同啊。
碤玺转过头笑,那双褐色的眸子如同猫儿一般:“很可笑吧。对于你来说,的确会有这样的想法,毕竟你属于第三种人。有时候我也在想,为什么会有神灵存在,而为什么…我会成为神灵。”
也许只有一瞬,让姜岐感到了一瞬间的相似。
那是寂寞。
她沉在天池的水中,复而颇为厌恶的绕开青雩手:“在离火宫中,你明白我的意思,然而你却瞒着她,哦…难道我想错了?原来你还是个颇为体贴的人呢。艮山宫同震雷宫互为综卦,亦即天生便相互排斥。我曾见过氤氲同薛影意欲将对方杀之后快,怎么你那大王兄竟能同你兄友弟恭。还是…”
哈。
姜岐心中并不知晓他是否知道这个秘密,然而她却知晓,这年轻人比任何人都更敏感的感觉到了异常。她对人的探知程度,一向是准确的过分。
那双棕色的、总是带着阳光笑意的眸子,分明是站在风暴后存活的影子。
碤玺并未多言,只是双手撑在一旁,笑看池中的美丽鲛人,那双黑色的眸子眼中总是轻轻流过一抹朱砂,调皮且带着不那么令人厌恶的算计:“记住,从现在开始,你是不尊女娲的罪人,无论任何时候,你都不能透露玄鸟之事。我想你很乖,也很聪明,应当知道自己的处境吧。”介于青少年的手指骨节分明,分明轻轻的在她白皙的肩膀上抚摸,却令她感到了艮山一般的压力,姜岐擦掉额头上熏蒸出的汗,露出一个柔媚的笑意:“这是…自然。”
长于东海之滨,深沉可怕的水对于姜岐来说如同陆地一般,反而在水中那细密的水珠能够令她感到无尽的释放。
虫子…
姜岐的眼中分明看到了皮肤渐渐如同鱼一般生长出了怪异的鳞片,那清淡的鳞似片片若有似无的飞入天池水中,化作那些丑陋的虫子沉入水中。
“青雩!”
淡青色袍子的女史方在一旁现出身形,姜岐的艳丽面容在水汽的散落下越发清晰起来:“前任坤后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呢?”
“守时之人、安分之人。”平平板板的、麻木的声音,从那同样淡而无色的口中吐出,姜岐颇感无趣,将水花洒落到女史整洁的云霞霓之上,对方却丝毫无有愤怒的迹象。姜岐冷哼一声,便只是任女史用那细而不寻踪迹的手在身上摸索。
那手指似乎较主人的心软了许多,竟让她带来了丝丝困倦。
“梦兰花是冥界至宝,亦非次王姬所必得,她的状态不好,天池并不能够维持太久。”
“何施之瘟为瘟部至强,这种‘綮糸换月’用一次则力量大损,未想到他竟如此…”
耳边的水滴声与谈话声越来越清晰,姜岐的耳朵似被那轻柔的气息所瘙了一般,便只是淡淡的睁开眼皮叹息一声。
“醒了。”碤玺立即止住了口,便笑着将她的上半身扶了起来:“何施之瘟奇异在复生与分裂,因而会产生一些异像,不必担忧。”
姜岐冷淡的撇过连:“恶心的虫子。”
碤玺倒是颇为幸灾,随即摸摸面颊:“你的眼中只有锦绣皮囊,如此欲研究咒术,这可不好。”须知咒术乃邪恶之物,有时会操纵那些世间至淫至恶之物,姜岐却仍旧爱那白玉紫贝,可见姜氏巫女爱美之心了。
姜岐皱了皱眉,便听到身边一个清朗的男声笑道:“骼骨痛不是大事,是瘟部中的瘟虫在冲撞你的仙骨。”
她抬首,便看到一旁风尘仆仆而至的男人,周身是被阳光沐浴下的麦色肌肤,穿的极其简朴的苏草衣,裹着几件简单的兽皮,周身却吐露出一股刚健的气息。
“我是复宫的寿麻。”这男人见到她便含着许多惊异,竟是带着微微的不可置信:“‘綮糸换月’几乎是无解之蛊,未曾想有人竟能中瘟多日而身体尚未溃烂。”
姜岐笑道:“初次见面,大神难道不能夸赞姜岐的美貌吗?”在一个年轻的女人面前诅咒她身体溃烂,他是想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