蚩尤淡淡的垂过眼,浓密的羽睫形容优美冷淡,却总是吐出令人胆寒的字眼:“从今开始,你要用身体所有的血液供养这座高台,直到浑身的血液流干。”
如同大鼓骤敲,姜岐的不可置信的看着那望不见尽头的高台,愣愣瞪着他:“你疯了…”这高台望不到尽头,竟然又要用她的血加以供养?她想起了被贝扇吸血的日日夜夜,难道她姜岐的血便如此珍贵,竟值得各路神仙为之疯狂?
等等、难道说?
心中有一个十分可怕的念头升上,然而她并不敢相信:“这高台之中是…女娲?”
蚩尤那讳莫如深的面色让她有了答案,可她不敢相信的是,玄言既然没有除掉女娲,而女娲宫又悉数毁灭,然而女娲竟然真的被蚩尤就藏在众神的眼下,这种疯狂的想法,简直、简直——!
“你已经无所顾忌了。”
她不禁暗自自嘲,蚩尤并没有将自己放在眼里,他们的想法还真是不谋而合,她想要梦兰花获得新鲜的血液救风亚子,他恰恰用梦兰花赐给她洁净的血液去供养女娲,这简直、这简直是将自己送到了地狱边缘!
蚩尤的指尖上沾上了一丝少女的血,完美的表情丝毫看不到一丝破绽:“众神将在自己所统治的梦中死去,这是他们的命运。”
姜岐冷笑一声:“蚩尤殿下忘了,您现在是太极宫的‘众神’之一!玄言他所说的、令人半信半疑的一切竟然是真的!”那时她被何施所伤,二人即将分别之际,一向沉默的玄言似乎已将因果摸得通透,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就在耳边,一切仿若当日之语:“震雷宫的正神…也许便是不死的蚩尤,他已非当日之他,变得更加疯狂,你要小心——”
她可真是自寻死路啊。
姜岐心中苦笑一声,为自己一时的血气方刚感到可笑,她竟然出口指责,自己又有什么资格!蚩尤的强大就是碾压她自信的最好武器,这一切本无法阻挡…
面颊几乎被男人的手掌攥的紫红,她的脖颈几乎被对方的手攥住腾在半空中之中,那冷目中丝毫没有她曾有用武之地的婉转心机,只有无尽的力量压制:“女人少说话才是最乖的,不过是个放血的工具罢了。”
姜岐勉强支起了身体,硬是撑起了轻快的笑意:“既如此,请让我见见女娲,毕竟她是我的祖先,若有小神在此盘旋,您毕竟更易控制。”
那双黑色的眼瞳盯得她发寒,遂一字一顿的冷声:“方那一瞬间的杀意是你真实的一面。”姜岐笑着装傻:“妾虽然天生胆小,然而最怕死亡,谁要妾之命,妾便不得不拼死一搏,还望殿下怜惜呐。”
然而那之后她便收到了更恶意的对待,蚩尤这个男人同玄言简直相似,他们起初都是对那些温软的一切丝毫不留情的斩断而雷厉风行的执行着。她的身体尚未复原,便直接被在那厚重的片羽之中,随即埋进那白色的柔软世界。
这片美丽的世界,大概是为了囚禁神灵而铸造的吧。那世界中充斥着无数神话中未曾谋面的额神奇异物,飘荡着身影在其中淡淡的环游着。姜岐方才松了一口气,整个人便被扣住了四肢蜷缩在洁白的羽中,那美丽的生物们忽然间便如同长满毒刺的怪兽一般,将她的皮肉刺了个鲜血淋漓。
“这就开始血祭了么。”姜岐喃喃自语,身体渐渐承受着如同针刺的痛苦,从这之后,只要她不能够逃离这里,那么这种痛苦将永远的伴随着自己。
那白色世界外的声音渐渐传来,几道巨大的神气骤然而落。她勉强能看到白羽外那片永远没有光明的月色,不禁睁大了眼睛看着曾经追杀自己的几位斗神。
满身兽纹的冷面少女半跪在冰冷的巨石之上,虔诚无比的将额头放在冰冷的地面:“吾王,吾等失败了,请您拿走幽蠹之命。”那少女几乎以狂热的姿态抽出短戈将欲刺破心脏,而蚩尤则连半点怜惜皆无。
姜岐身上发痛,心中却啧啧低言,女人对于蚩尤这样的男人来说,大概和任何手中的工具没有半点不同。
幽蠹手中的戈被迅速打落,大过宫的踇隅,一个永远都露不出面目、而随身带着灾难的男人。他向来沉默寡言,在众神之中,甚至没人知道那与灾难同在的身体中具有怎样的面貌。
蚩尤的目光似乎刺伤了她,她望了望一旁讼宫女神的尸体,却仍旧倔强的扬起面庞:“无妄宫的朱鬼已经返回冥界放出鬼魅,这片大地不久便会被灾难统治。至于何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