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言笑着摸摸耳朵,知这小女子心中泛起几分姜氏相斗的气氛,只是亲昵的摸她指尖,逗得她绷不住了。姜岐眼光灼灼,看着那盘旋的墨龙,只是满面狠厉:“积年未曾同姜氏族人相斗,今日既是老祖宗送上门来,小辈也要指教一二了!”
仿若回应在她的挑衅,震雷宫门莹打开,姜岐尚且记得昔日步入其中有若迷幻宫一般,此刻那些空荡荡的虚幻景致却都被嚎哭的厉鬼所占领。姜岐握紧手中的贝扇,朱笔点出浓烈的朱紫色,扇中美人喷薄而出,面容美艳,更是勾勒出邪异的图腾,她仿佛浴火重生,从主人的手中再度扬起,柔软如赤水的身体盘旋在半空之中,口中却轻轻吐出红砂击打在阴兵身上。那些恶鬼阴兵仿若丢失了鬼骨的流沙,在这美人看似柔软的笑意中织就了一片杀意。
“惟破惟灭、御魂御魄…”姜岐朱唇轻吐,面上却扬着挑衅的笑意:“同样是姜氏的女人,何必学那些谦方之人,既然是抢男人,不若出来斗上一斗!”
众神方才喘息口气,便被这一声调笑震得不知为何了。姜岐却也不惧,手中贝扇直指震雷宫之中,那阴兵的背后骤然出现一声冷笑:“蚩尤这个废物,九黎的咒术都被他用废了,倒是姜氏那些后辈,毕竟是咒术的祖宗,竟然败给九黎这等弱者!”那女声阴冷高傲,却是成年女子的声音。她阴兵后腾于天上,如同蜂后一般双腿交叠悬于半空。姜岐见到那面容便微微诧异,当日被她与玄言遗留下的少女,竟然不过几日便是如此成熟模样。她随即收回惊诧,只是点首含笑:“是拗形之法,敢问你是哪一代的巫女?”她冷冷注视姜岐,任意拆解着姜岐手中之术,却是傲气十足:“汝等小辈,甘受雷谴!”姜岐亦不气恼,贝扇中的美人依旧盘旋在空中,她身姿婀娜,笑意十足,却同姜岐一般,眼中皆是不将众人放下的神色。
众神在一旁稍作喘息,子宴看到这久别小姬上来便战,只是笑嘻嘻的摸摸面皮:“这小女子仍旧天地不怕,只是两个凶相毕露的姜氏巫女打做一团,犹如祭祀舞,反倒是有几分好看的样子。”姜岐斜着笑了他一眼,眼光不由得轻轻扫过众神:“狼狈呵…”她眼角总是含着几分凌厉,方回首便将贝扇如飞剑掷出。那女神接过贝扇掩住半面脸冷笑不止:“姜氏之咒竟已落于如此下场,贴身之法器送上门来,真令祖先蒙羞!”
姜岐眼角淬着毒,笑得却越发明媚:“您要小心,物识主人,您可莫要大意。”女神手中紧握贝扇,几欲姜岐裂出裂痕,然而那朱紫美人自扇中而出,始终漂浮在周围,她的眼同姜岐一般凌厉,红唇却不由大叫。姜岐虽然沉稳,然而实则口中直直轻喃,女贝扇中释放出黑色的雾气,朱紫美人面色一冷,化作一道红色光剑便冲入扇中。扇如白贝崩裂,女神惨叫一声,手中如同被炎火灼烧一般,将贝扇脱手而出。姜岐收回洁白贝扇,遮住含笑的唇:“合浦珠还、白贝无暇!”
女神的掌心从面上落下,鲜血自上而下浓浓滴落,她咬着红唇,面上却是彻骨恨意的盯着玄言:“跟我走!”彼时炩焱将南临救好,望着这纷乱的战场,双眼却无法从那陌生女神的双目上移走。她看了半响,复而高声大喝:“卫子!”众神一听这名字,皆是双目惊异。南临自复神之救中勉强撑着一口气,将将望着那捂着流血左目的女神,唇间尽显苍白之色:“卫子,她怎会是三王姬?三王姬失去踪迹之前是个黄莺般的小女孩儿,性格怯懦,二人连面目都半分不像。”炩焱咬着唇,眼中却有悲切:“看她异瞳!”众神恍然望去,那被伤的女神抬起面颊,只是单只眼睛阴冷的笑着,却更像是一种默认。众神于神宫数年,虽有不熟识之神,却终究未曾见过面前的女子。经炩焱一提,才想起一直挂在先代乾帝身旁的三王姬。那位本来就少有神灵见过的王姬,只有少数神灵知晓那双神奇的异瞳。
“卫子,为何!” 炩焱厉声质问她,“乾帝被蚩尤所诱方才忤逆天道而堕入尘埃,你如此信奉乾帝,怎能背叛诸神、背叛乾帝!”
“真令人厌恶的女人!”姜卫子冷声看了看炩焱,那是炩焱所不熟悉的、一个陌生女人的目光。姜卫子握紧双拳,却看着玄言仰起头:“若非你身上有几分父亲大人的气味,呵…不会太迟,迟早让你落入吾手心之中!”她遮住被伤的单眼,忽然隐而不见,这倒仿佛催生了那沉凝的墨色巨龙。墨龙睁开双眼,泛着赤红的光芒,怒气昂扬的冲向玄言,他手中玄金大剑忽然生出金色巨龙,二者互相缠绕,纠缠半响,吞云吐雾久久对峙,姜岐见状将贝扇轻轻放上,扇中朱紫美人忽然便倾身而出,卷出巨大的风霜。墨龙似是受到主人召唤,随即卷起滔天森然,竟化作一道黑云而去。天上日月晦暗,墨色飘飞,那赤金龙闪耀眼球,冲破墨色而卷出耀眼的阳气来。那龙怒目而下,在云散日现后归于大剑之中。墨龙虽走,却遗留下震动之声,众神稳在一旁,是肇始手中神杖敲击三声,如同洪钟入耳,终究平定这迫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