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怒,眉目间还挂着些许笑意,齐戈想,亦或许是玉醐那个贱人在他跟前进言说是自己偷了马褂,春宵一刻值千金,他在这个时候问,大概也就是随口说说,横竖纸包不住火了,齐戈胆子大起来,几分娇嗔道:“皇上的马褂何其珍贵,皇上不赏臣妾倒赏了个外人,臣妾气不过,也不算偷,拿回来不过是物归原主。”
她话音刚落,康熙抓住披风就将她揪了起来,随之抬手一个耳光,打的她眼冒金星头昏脑涨,她挣扎而起,披风旁落,露出她白花花的身子,伏炕叩头道:“是臣妾一时起了贪念,所以偷了那马褂,请皇上恕罪。”
她说完挺直了身子,故意将重要的部位一览无余的呈现在康熙面前。
康熙却视为不见,只等李连运在门口禀报:“皇上,马褂取来了。”
康熙没有吱声,回头看齐戈:“罪证在,你还有何话说。”
齐戈跪爬着贴近他,身上那热热的香气拂拂而来,康熙微微皱了皱眉,只盯着她的眼睛看,听她泣道:“方才臣妾已经说了,是臣妾贪恋皇上,想把皇上的物事据为己有,遂趁人不备偷了马褂,偷是偷了,却用心珍藏着,这也不过是臣妾痴情于皇上的缘故。”
康熙冷冷一笑:“你以为,朕会信你的话么,你不过是想陷害玉醐,御赐之物丢了,你明白该是怎样的罪责,所以你偷了马褂无非是想让朕责罚玉醐,可是你错了,朕既宠爱她,怎么会为了这么点小事而舍得责罚她呢,倒是你,触犯宫规,罪无可赦,来人!”
门口的李连运应声而入。
齐戈慌忙将披风裹住自己,战战兢兢的看着康熙,想以太皇太后来压制他,可是见康熙怒火中烧,她突然不敢开口了。
李连运打个千道:“皇上。”
康熙沉声道:“齐妃犯偷盗之罪,废除妃位,降为贵人,幽禁其住处,没朕的旨意不得迈出房门半步,待回銮之后再打入冷宫。”
齐戈听罢伏炕大哭,请求康熙的饶恕,并道:“臣妾是老佛爷叫来服侍皇上的,皇上将臣妾关起来,谁服侍皇上呢,还请皇上念在臣妾一时糊涂,饶了臣妾这一回。”
她搬出太皇太后,康熙往桌子旁坐了,意味深长的一笑,笑得齐戈毛骨悚然,仿佛是呲着獠牙的野兽,却仍旧是轻飘飘的语气:“民间有句话,儿大不由爷女大不由娘,皇祖母老了,很多事情她管不动了,这点小事,即使她老人家知道,也会赞同朕的做法,若是朕都视宫规为儿戏,宫里岂不是乱了套。”
说完,看了看李连运。
李连运就喊了个近侍太监进来,将齐戈背着走了。
正文 134章 家门不幸
次日是个响晴的天,玉醐站在廊上,心事重重的看着初七和璎珞将洗好的衣物搭在竹竿上晾晒,梧桐在清扫院子里花木的落叶,偶有鸟儿从头顶飞过,叫声清脆婉转。
玉醐忽然想起那首诗——
春有百花秋有月
夏有凉风冬有雪
若无闲事挂心头
便是人间好时节
眼前的场景像极了昔时在京城的家里,百无聊赖时她就站在廊上看丫头婆子们忙碌,那个时候可真是清闲,仿佛有太多的时光挥霍不掉快要发霉,仿佛一辈子变成十辈子那么长,看够了书绣够了花也缠磨够了母亲,她就眼巴巴等着父亲下值回家,然后同父亲切磋医术,父女俩经常为了一个诊例争执得面红耳赤,最后多半是她赢了,父亲就经常感叹:“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而今母亲没了,父亲还在大牢,问过巴毅,父亲的事已经禀告给皇上,皇上说要测查,她希望这个彻查的差事交给她,因为她实在怕旁人不能够尽心尽力。
正琢磨该如何取得这个差事呢,上房的大丫鬟银杏来了,遥遥朝廊上的她屈膝一福:“玉姑娘,咱们家老太太有请。”
银杏特别用了个请字,玉醐只道:“我稍后便过去。”
银杏待转身离开,刚好看到清扫院子的梧桐,同一个屋檐下的丫头,惺惺相惜,她对梧桐道:“你也忒老实,这种粗活也做,回头我去找老管家替你要个人手过来。”
梧桐唉声一叹,接着又欢喜的谢过,再道:“兰香小姐同田家少爷的婚事近了,府里上下忙得很,且圣驾在此,大多数粗使都去照应前头了,我多干点不打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