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姑姑默然不语,感觉出老夫人在逼视她,最后轻轻一笑道:“你又何必咄咄逼人呢,非得我把话说清楚,彼此都难堪?”
老夫人脑袋一扬:“我倒不觉难堪,做下那种丑事的又不是我,你且说来听听。”
孙姑姑的心一丝丝的冰冷,脸上也一点点的冰冷,抬起手按了按梳得油光的头发,手腕上的二龙抢珠金镯子熠熠生辉,她悠悠道:“若非你执意反对,老将军该纳我为妾的,这么多年我并无怨怼你,你却反过来怨怼我,欺人太甚。”
老夫人凌然一笑:“欺人太甚?是你欺我太甚!”
说完掏出那枚扳指,使劲掼了出去,扳指掉在青砖地上,咔擦碎了。
孙姑姑感觉自己的心也随之碎了,愣愣的看着那扳指出神,心痛到不知说什么才好,浑浊的双目中溢满了泪水,最后终于流了下来,她下了炕,慢慢走过去,缓缓蹲下身子,将碎裂的扳指拾起来,看着看着,突然回头怒视老夫人:“是你逼我的,是你逼我的,是你逼我的……”
她莫名其妙的不停重复这句话。
老夫人突然又咳嗽起来,咳到最后竟然一口血喷出。
正文 160章 棒打鸳鸯
“是你逼我的!”
孙姑姑看着老夫人口吐鲜血倒在炕上,恶狠狠的道。
“那碗粥里有毒?”
老夫人终于后知后觉的想起兰香的那句话说的是什么。
“对,那碗粥里有砒霜。”
孙姑姑说的恁般镇定,好像她干的不是一件罪大恶极的事。
“你和兰香合谋害我!”
老夫人挣扎着起身,本想一掌拍过来,终究是体力不支重又倒在炕上,口中喃喃着:“你们是何时走近的,你可是一向瞧不起兰香的。”
孙姑姑得意的一笑:“我们从未远离过,因为……兰香是我的女儿。”
纵使老夫人一副濒死之状,闻听此言,竟一下子转过身子,愕然看着她,就那么看着,仿佛从来不认识一般。
孙姑姑骄矜的抬起手臂,抚摸着那对二龙抢珠的镯子,这镯子打了许久了,因为贵重一直舍不得戴,但今个她特意戴上了,因为今个是大日子,是她夺得将军府成为掌家夫人的日子,她看着满嘴是血的老夫人恣肆一笑,道:“你命不久矣,我不妨给你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我喜欢老将军,老将军也喜欢我,本打算只要你这个夫人点下头,他就纳我为妾,从此你仍旧高高在上,而我除了服侍你之外还服侍老将军,这在高门大户人家并不鲜见,偏偏你是个死心眼,不准老将军纳妾,所以我与老将军只能近在咫尺却如同远隔天涯。”
近在咫尺远隔天涯的日子委实不好过,那个时候孙姑姑经常三更半夜哭醒,因为她与老将军的事给明明白白的提了出来,老夫人便防贼似的防着她,甚至想给她指个小子嫁出去,都被她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搅黄了。
为了能够留在将军府留在老将军身边,孙姑姑便韬光晦迹,一副死心塌地终于老夫人的架势,而对于心上人老将军却目不斜视,哪怕老将军打她身边经过,她也视若无睹,只是心却随着老将军一步步走远,一片片剥离,后来这种事经历多了,她练就了一身本领,能够距离遥遥即嗅到老将军的存在,甚至老将军人打府门进入,她在后宅就开始吩咐丫头给老将军煮茶了。
正是这样撕心裂肺的痛楚,让她一点点从一个活泼开朗的小姑娘变成一个沉默寡言阴冷刻薄的老女人,为此,她恨透了老夫人,但真正开始打算复仇的却是在老将军过世之时。
老将军薨,孙姑姑肝肠寸断,想着既然不能同生,何妨同死,她就打算殉情,找到老夫人,说老将军一个人走了太孤单,她想学着宫中皇帝崩嫔妃殉葬,想殉了老将军,陪之一同走上黄泉路。
如是,她可就成了老将军的侍妾,老夫人严词拒绝,理由是她只是将军府的一个奴才而不是老将军的妾侍。
孙姑姑彻底绝望了,老夫人不让她好好活着,也不让她好好的去死,让她活得生不如死,她开始蓄谋报复。
也知道老夫人防她很严,她就将此事放在了兰香身上,当然,她并无对兰香明说,而是出言挑拨,兰香喜欢上巴毅,老夫人不同意,孙姑姑以此为柄,到底是兰香年轻少历练,孙姑姑没几句话就让她同老夫人势如水火,于是钻研药材,最后以给老夫人治疗老寒腿为由,长年累月的给老夫人服食蓝靰鞡花,此是药材,过量有毒,而兰香又在里面添加了其他药材,药性相克,更摧残人的身体,老夫人越来越弱,孙姑姑和兰香就等着她大限之日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