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媓_作者:佛佛(520)

2018-03-02 佛佛

  巴毅昂然而过。

  玉醐心里噗通噗通。

  到了巴毅的房间,他打开房门,对玉醐微微一笑。

  玉醐也不客气,率先进去,环顾下此间房,倒也不错,连家什都齐备,果然不愧是蒙江最大的客栈。

  正中地上有张大圆桌,上面有伙计送来没多久的茶水,巴毅给玉醐倒了杯递过去,自己也倒了杯,指着椅子示意玉醐坐。

  玉醐没坐,定定的看着他:“和离了?”

  已经知道的,实在不知如何开场,只能这样说。

  巴毅淡淡一笑:“拖了这么久。”

  玉醐想听他说,拖了这么久,害你等我这么久,可是他没说,话到此处,便戛然而止,就像是一首曲子没弹奏完,玉醐不得不费心的猜度那下半阙是什么意思,可是他再不肯开口,只品着茶,神色如常,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般,闲闲的坐着,慢慢的品着,仍旧是那个玉山般伟岸峻拔,仍旧是那个泰山崩塌不变色的巴毅。

  一时间,玉醐找不到合适的话,巴毅也只喝茶,一安静,玉醐就有些紧张,方想开口,巴毅也正待说话,话撞了话,彼此尴尬一笑,认识这么久了,一如初识般,玉醐羞涩的笑了笑,巴毅也笑,道:“你是给我送行的?”

  玉醐怔住:“送行?你打算离开蒙江?”

  巴毅道:“奉旨修行,明早即赶往如来寺。”

  如来寺玉醐是知道的,在吉林乌拉,玉醐不明白的是,不是带发修行么,为何要入寺院呢?问:“又不是真的出家,为何要去寺庙?”

  巴毅拿起茶壶给自己续了杯茶,道:“圣旨下,要我于如来寺带发修行,无圣旨,不得离开。”

  说完朝玉醐微微一笑,故作轻松道:“一辈子守着青灯古寺,修养身心,未尝不是件好事。”

  玉醐愕然:“他怎么可以如此!”

  他,巴毅知道,是指康熙,玉醐如此说皇上,未免大胆,轻声道:“皇上其实是体谅我,我既然辞官不做,就是看破红尘,修行是最好的归宿。”

  他三岁启蒙,七岁通读诗书,九岁涉猎经史子集,十六岁中举子,十八岁中状元,二十岁替父之职成为吉林将军,纵横沙场多少年,敌人闻风丧胆,天下无人不识,而今,他的归宿却是青灯古寺,玉醐不信他这样看得开,定是他在安慰自己,玉醐心头酸楚,逼近他,含泪问:“既然看破红尘,当初何必寒窗苦读?何必闻鸡起舞?”

  巴毅感觉心口给什么剜了下,隐隐的痛,还是笑着:“此一时彼一时,那时年少轻狂,而今……”

  忽而顿住,缓缓站起,踱步向窗户,至窗前,轻轻启开,外头是街市,虽然天色已黑,街市仍旧人来车往,红尘滚滚,忽然想起那首词,轻轻吟咏道——

  “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

  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他的嗓音略显嘶哑,仿佛心头压着一块巨石,连呼吸都是不畅的,本想以这首词来开解玉醐,不料想玉醐却听出另外的意思,那就是他对世事无常的无奈和苦楚,玉醐再也忍不住,扑过来,由他身后抱住他。

  巴毅没有动,没有反身来抱玉醐,也没有脱开,只是淡淡道:“不必为我难过,假如出家是让人难过的一件事,为何有那么多人出家为僧呢,那些得了真法的大师,你看他们过得比我们快活,因为他们能够放下很多东西。”

  玉醐不假思索就问:“你放得下我?”

  巴毅那微微的笑霎时僵在脸上,奉旨修行,他是做好了一辈子的准备,所以,他不敢对玉醐再承诺什么,思量下,方道:“你现在很好,买卖做得大,也能够照顾好自己,我放心。”

  玉醐知道他在顾左右而言他,松开他,转到他前面,再问:“你我拜堂成亲还算不算?”

  巴毅不知她为何突然问这个,说不算,可是自己明明说过,当时激怒林修远是其一,同她成亲,是真实的心意。说算,而今自己就要往寺庙修行,或许一辈子都无法再见面,丢下玉醐,犹如弃妇。

  不知道如何回答了。

  玉醐替他道:“初七都知道,天地岂可欺,既然你我拜了天地,还以月亮为证,那就是算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