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妤没想到的是有三个人比他的探子来得更快。
他在出宫回府的路上遇袭,来人不伤他性命,只砍断了马车帘子便飞身离去。一众侍卫只敢分出几人去追,更多的人却是牢牢护住马车,护住露出真容的王爷。
眼看着人群就要围了上来。
秦妤与那个刺客对视了一眼,他的剑里没有杀气,在看到自己的眼之后那双眼里似乎有些变化,只可惜他没看清他就退走了。
退走之时的一剑倒是霍霍生风。
此人倒是勾起了他几分兴趣。不在意马车车窗大敞,围观者众,秦妤只安然端坐,闭目养神。
落到众人眼里,只见他雪肤玄裳,如高岭花云间月,叫人不敢大声呼吸说话。纵使是奔放如西境的女儿家,也只不过是上前巴巴望着,静静目送那马车离去。
而各自躲在一处看到这一幕的三个人反应也很一致,符清宵捏碎了茶盏,顾琼折了笔杆。而吴名正是那破帘的人。
小年与秦妤有关系。带着不甘,这一想法同时在三人心头确认。
接下来又如何呢?
符清宵,吴名,顾琼三人前来西境自认行踪隐蔽。只是他们不晓得如今掌权的那一位受过教训,变得多疑得很,极是看重消息。更遑论他的车辇刚刚受了袭,他们三人的消息混在城中所有风吹草动的记录之中,几乎与秦妤同时到府。
看着手上摊开的几页消息,秦妤很敏锐地挑出了与三人有关的部分。他自己静静思索片刻,回想着之前得到的消息。顾琼出身南境士族,他一时想不到他有什么不对,且先不提。
符清宵,“大名鼎鼎”的清宵楼主,他在西境亦有所耳闻。甚至,先帝也动过去那里为他寻美人的念头。秦妤下意识地皱眉,嫌恶之意未出,人却有些僵住了。小年的容色媚态,绝不是寻常人家与普通门派养的出来的。他攥住记着符清宵行迹的纸张,怕真与此人有所关联。难道小年到西境自己身旁,正是出于此人指令?而小年不告而别,是不是又是他…
不对,秦妤按下心中怒火,不对。他很确定小年已不再城中,而符清宵一行却是自东境而来,看他打探自己行踪,分明不知小年下落。
小年没有回到他身边。这个消息也并没有让秦妤愉快起来,小年与符清宵渊源 颇深已然无疑。他排斥这个消息。
只不过既成之事不会听从他的心意,他压下一阵厌恶,却马上迎来另一阵——这从东境而来的可不止符清宵,还有一个叫吴名的人。
他也是今日袭击他的人。
眯眼回想不久之前的那一场“行刺”,秦妤脸色越来越沉。多么让人眼熟的身法,他已经不需要等去往北境的手下回来就可以确定,小年的功夫正是来自此人。
他心底竟是有些麻木,不知道该痛恨这两个男人好,还是该恨小年好。她为何如此能招惹男人?
心头忽地生出一股暴虐之气,“来人!”
“将这两人给我抓来!”
“这两人有些手段,机灵行事。”
等手下人领命下去,秦妤才觉得心头畅快了些。既然到了他这里,就别怪他不客气。
他扯出一个狰狞的笑,这笑容在他的脸上扭结出一种奇诡的艳色。加之闪电劈过,灿烈白光之下更添森意。
只不过下一刻这笑容就消失不见,秦妤肃然起身,听着天边滚滚而至的闷雷声响,这雷电交加到底是为何?而心口涌动的莫名心悸又是…
小年!
一时间四人心头竟都生出了同样的想法。这雷电来得着实蹊跷,可他们为何会想到小年呢?这个问题他们已经来不及思考答案,他们不约而同向城外奔去。
城郊有高塔。
除却第一道近在耳边的惊雷,后来的雷声越发沉怒,却明显隔着距离。
他们想知道,也必须要知道那雷声落处是何地。
于塔顶遇见的四个人,顾不得理会超出意料之外的第四人。他们神情凝重地看向远方,那里,依稀是四境接合处。
但见狂雷如罚,只可惜一道道滚过劈下,到最后却越来越无力,几乎叫人能觉出无奈来。
而一道如凤的虚影在那雷声落处倏然绽开,在落入四人眼中之后忽地散去,叫人恍惚不知方才是否真的看见了那神异之景。
回过神的四个人视线交错,他们知道方才都没看错。
雷声消散,那方才被照亮的神秘之地重新回到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