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听了这么多,她总算明白,原来这个与她发病前,外型打扮都相当神似的年轻女人,是凯勋的新任女朋友。
凯勋说一辈子不离不弃……终究只是一时的承诺。
可她能责怪他吗?不,她没这个资格。
眼前的她,成了这副鬼样子,连呼吸都得插管,有什么立场责怪凯勋?她总不能当真自私的要求他,为了她而终生不娶。
世上没有永远,永远只会发生在不真实的童话中,而她早该明白这道理。终有一日,她会在这张病床上,静悄悄地死去。
而凯勋仍有大好人生要走,他不该因为她而停滞,甚至是被迫失去寻找幸福的权利。
凯勋能陪她走到这里,陪着她爸妈熬过最痛的时刻,已属难能可贵,她怎能自私地再要求他更多?
“沈芯婕,虽然你不能动,不能开口说话,但是凯勋的身边到处都存在着你的影子。”
女人望着手中那枚骨董戒指,眼眶泛雾,鼻头渐红,那眼神……好似看着一样不属于她,她却打从心底渴望的宝贝。
沈芯婕静静的看着女人。而她,也只能这么看着,什么事都不做。
忽然间,她想起娄易说过的话。
当你真心实意的爱一个人,你不会想把任何人当作是他的替身,因为他就是他,谁也不可取代。
啊,她总算明白了。
娄易年纪比她轻,见识比她少——至少就她是现代人这点而言——可有些道理,他却懂得比她还透彻。
他甚至不曾谈过恋爱,不曾深爱过一个人。可他对爱情的态度,远比她这个虚长了他数岁的女人还要成熟。
娄易说得对,当你真心爱上那个人,那个人便是无可取代。而她,竟有过找个替身将就,可笑又幼稚的念头。
这一刻,她才明白有这种愚蠢念头的自己,有多么幼稚天真。
“沈芯婕,只要你一天不死,我就只能继续当你的影子。”
怔思之际,她看见女人将骨董戒指滑进无名指,尽管戒围不合,明显过小,可女人依然戴上了它。
女人垂落眼睫,一滴泪落在她指间的戒面上,表情是那样的艳羡与哀伤。
“所以,拜托你,快点死去吧……就算说这种话很恶毒,我还是只能这么对你说。”
闻言,沈芯婕闭起了颤抖的睫毛,努力压抑倏涌心头的那份悲哀。
不能怪这个女人,她说的没错,自己一天不死,凯勋便难以从这份义务与责任中解脱。
“你这是在做什么?”
蓦地,病房门口传来一阵低狺,沈芯婕睁眼,看见江凯勋暴跳如雷的走来,伸手便将女人拉向门口。
他的举动仓卒且心急,仿佛害怕被她撞见,亟欲将女人拉到她看不见的地方。
……凯勋这又是何苦呢?
她不怪他,真的。他还那样年轻,家世背景本就不俗,自身条件与能力又相当出色,即便他移情别恋,甚至彻底放弃她,也是人之常情,更何况他并未这么做。
从方才女人透露的那些讯息听来,爸过世之后,凯勋以沈家女婿的身份,帮忙处理后事,这是多么重情重义的举动啊。
“放开我!江凯勋,你有什么好怕的?她就跟个活死人一样,什么事也不能做,就算被她发现我们在一起,那又如何?”
年轻女人剧烈抵抗起来,不让江凯勋将她带出病房外。
江凯勋怒斥:“是谁告诉你这里的?是陈秘书对不对?你是不是透过她的名义进来病房?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女人红着眼,难忍悲伤地说:“你天天都来这里,我想见你的时候,你永远不在,怎样都找不到人……陈秘书说,只要来这里,一定能找到你,所以我来了,我只是想见你,这样也不行吗?”
“够了,你闭嘴!”江凯勋心虚的转开身,焦躁不安地觑了一眼病床。
沈芯婕只能静静看着他们争执,然后在江凯勋的注视下,缓慢地转动眼球,望向架设在病床正上方的液晶电脑荧幕。
“芯芯,你还好吗?”察觉她似乎想表达什么,江凯勋心急的折回病床。
沈芯婕望着电脑荧幕,眨了眨眼。
“你想跟我说话?”江凯勋小心翼翼的问道。
女人在一旁看着,默默地抬手捣住嘴巴,背过身去,发出颤不成声的啜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