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跪着的神宫的人把双手高举过头顶,他们每个人的手腕都带上了一对铃铛,铃声在寂静的人群中显得异常清脆。
“佑我百民!”他们齐声说道。
“愿神佑我北岐!”下面的民众将头深深扣在地面上,齐声低唤。
短剑宛若蛟龙,挥舞间竟然掀起青色的光影,远远望去,仿佛有青墨色的烟雾笼罩在那个祭祀的周身。祭祀的身形越来越快,最后,在他鸦青色,毫无点缀的袍子上,慢慢地有绿色的花藤蔓延,最后在他的衣袍上开出了淡色的曼荼罗!
剑祭戛然而止。祭祀停下,手中的黑色短剑横在胸前,然后化作虚无。他衣袍上的曼荼罗花很快地凋谢褪色,消失不见。
“吾民,祭祀已结束,且退下。”他朝下方跪着的北岐人说道。
下面的人民再恭敬往祭台上一拜,全程也没有人说话,有序地退出镜湖边缘。那个祭祀又回头对下面若干宫人说道:“你们也退下,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进来。”
“是。”白衣男女起身徐徐退下,直到偌大个镜湖只剩下了那个祭祀一人。
“在下已经恭迎几位多时。”那个祭祀忽然侧身,双手交叠按在肩上,对着面前遥遥一拜。
湖边的灌木丛里面窸窸窣窣几声,颜轻鸿最先从里出来。
“阁下好眼力。”容渊慢悠悠自丛中踱步而出,他拂开衣服上的叶子,含笑看向祭祀,身侧却是暗流涌动。萧白飒却在此时出来,按住他,朝他摇摇头。
“一别十数年,故人可安好?”同样带着银灰色面具的祭祀问道。他的话声音不大,但隔了那么远,四个人都能够听得清清楚楚。
萧白飒走上前来,伸手解开面具。“是一别十数年了。”叹息自她樱色的唇流出。
那位祭祀几乎也是在同一时间解下了面具,面具下的脸英俊年轻,他湛蓝的眼睛看着萧白飒,也是半含叹息地说道:“你依旧是这样,时光不曾在你身上留下半分痕迹。”
“你认识?”容渊微微挑眉,看向萧白飒。
“当年便是我们在战场的打个你死我活的,他是神宫现在唯一一位神侍,右侍炎罗。”萧白飒道。
“其余三位尊贵的客人,炎罗恭候已久,神官大人也在神宫等你们很久了。”他道。
“神宫的人直到我们要来?”颜轻鸿忽然站上前,眼睛盯住远方祭台中央的神侍。
“从您踏入北岐的一刻起,我们就知道了您的踪迹了。”炎罗踏出几步,双手交叠举起,然后扬袖散开。有星星点点的光芒撒下,落到水里。
彩色通透的湖水泛起了涟漪,涟漪中有碧绿色的茎叶破水而出出,大片大片的莲叶舒卷开来,亭亭玉立,碧绿的叶子上还挂着晶莹的水珠。湖面上很快就长满了碧绿色的莲叶,层层叠叠的,神秘而美丽。
“过来吧,我会将事情原原本本告诉您。”炎罗朝她伸出手。
颜轻鸿蹙眉,朝那边三人看了一眼。萧白飒朝她点点头,示意安心。见到萧白飒也没有阻拦,然后身形一掠就踏着满湖盛开的莲叶朝着湖中心的祭台过去了。
红纱在碧色的莲叶上拂过,然而她身形所过之处,竟开出了朵朵红莲!红莲如血,在一片碧波之中绽开,颜轻鸿也是觉得震惊,那些莲花似乎是有生命一般在她脚下开放,映出点点红光。
她足下轻跃,很快就点上祭台。
神侍束着与衣袍同色的抹额,容貌极为年轻。他一双湛蓝的瞳孔看着颜轻鸿,饱含沧桑和叹息。
“原来你就是当年那个孩子,现在都这么大了。”
颜轻鸿看着他,心神恍然,“你知道我?”
“你可知的父亲是谁?”
颜轻鸿的神色在刹那间转冷,“我只知他叫苏沉生。”
“他原是我们神宫中的神左侍,整个神宫中除了神官,唯有他的地位最为珍贵。”炎罗伸出手,在他张开的掌心中凝聚了一团乳白色的光芒。“后来他认识了一位女子,与之结为夫妻,然后有了你。”
“你的意思是,在我出生的时候他还是神官?但是我记得三岁时候我们明明还被人追杀。”颜轻鸿眉头微皱。
“你原本,是胎死胎。”炎罗也看着她,“看到了吗,你踏波而来的时候,在你的脚下开出了朵朵红莲。红莲是来自地狱的花,只有在地狱游荡过的人才有资格配得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