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是…”有婢仆唯唯诺诺的回答。
“是我。”此时,一道柔和的女声打断了婢女的话,回答道。
只见有人从废墟中闪身出来,那是个女子,穿着普通的布衣,若不是那容貌惊人,又与南宫挽柳十分相似,其实衣着打扮与周围的下人没什么区别。
她走上前来,在南宫岸面前敛衣深深行了一礼。
“父亲…月儿住的地方坏了,能否恳求父亲换一处住所给月儿?”她那语气柔顺谦卑,倒像是下人对主人的恭敬。
南宫岸懒得看这女儿一眼,转头对南宫挽柳说:“你自己看着安排吧。”便头也不回地离去。
南宫挽柳急急追上,送南宫岸出去以后,又折返回来;
女子还没走,南宫挽柳颔首看着女子略显无助的神情,掩唇轻笑,“妹妹,一段时间没见,你身子骨越发消瘦了。哎呀,不好意思,我记得南宫家可没有多余的院落来安置你了,倒不如,你先搬去与他们住一处?”玉指一指,指向仍然跪着的下人们。
女子脸色一白,却没有答话。
南宫挽柳的嗤笑渐渐变为嘲讽,“妹妹,南宫家可没有多余的地方来养一个连武功都不会的废物。”
南宫挽柳抚了抚头上精致的步摇,冷哼一声离去。
女子垂头,藏在袖中的手紧攥,青筋毕露。
等南宫挽柳彻底离开以后,下人当中有个在厨房当值的大娘静悄悄起来,将女子拉到一边,贴着耳朵对她道:“二小姐…要不您搬去我那儿住?我的房间还算大,挤一挤两个人总是可以的。”
女子惊愕望向这个厨娘。
厨娘腼腆挠挠头发,“大娘我往日受过小姐您的恩惠,您忘啦?我孙子有次犯了癫痫以后晚上总抽抽睡不着,还是您拿了把琴过来整宿整宿地弹哄着他入睡的呢。”
女子低头眨了眨眼睛,忍住眼眶的湿润,她想了一会儿,接着抬头朝厨娘笑笑:“大娘,不用了,我那里也只是塌了一点儿门槛,不碍事。”
不等大娘回话,她便急匆匆地走了,生怕大娘说出什么邀请的话来。
“一个千金小姐,在府上不受宠也罢,还过着连下人都不如的生活,这算什么事儿…”大娘无法,只好摇头叹息。
南宫世家,锁清苑。
南宫挽月抬头看了眼破旧的院子,走进去。平时她自己在院里种的花草盆栽塌了一地,她踏过一院子的凌乱,走到前厅。
开门时,横梁上掉下来一些尘土,她用衣袖抹去额头上的尘土,拐弯进了内室。
内室很小,阴暗狭窄,一张陈旧的木床,一张案几,上面摆着一台做工粗糙的古琴,房间里甚至没有梳妆镜。
“如何。”
有人从黑暗中拐出来,链剑柔软缠在她的腰上,像一条蓄势待发的蛇。
“方家的遗孤已经顺利逃出,但是南宫岸派人去追了。”南宫挽月用火折子点起油灯,微弱的光映出她与方才谦卑恭顺截然不同的模样。
“逃出来,事情就不再由南宫岸掌控了。”颜轻鸿笑道。
南宫挽月没有说话,走到案前,伸出十指搭在古琴的琴弦上,芊指一挑,凌厉的琴音飞出,带着强烈的杀意。
她心中似有强烈的情绪喷涌而出,手下正要再次挑动琴弦,却被颜轻鸿一把按住。
“小不忍则乱大谋。”颜轻鸿淡淡道。
南宫挽月闻言,手指停在琴弦上方许久,颤抖着。
她闭了闭眼,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这些年我所受的屈辱,我会一点一点,加倍讨回来。”再次睁眼时,她眸色平静淡然如水。
以武学享誉的南宫世家,不容许有一个因体质特殊而无法学习武功的后代存在,故而自她记事起,她就被抛弃在这一个偏僻的角落内,无人问津。
一个不受宠的小姐,连下人都可以肆意欺负。日日夜夜的忍辱吞咽,韬光养晦,她想,她必须能走出这个破旧的院落,否则,这一生这里都会成为她的囚笼。
她知道,南宫家族的人恨不得她死,可他们却不屑于用手段去扼杀她。
南宫挽月勾唇,柔柔一笑,“我会让南宫岸后悔,后悔当初他没有把我这个女儿趁早弑杀。”
颜轻鸿抱胸靠在墙上,看着南宫挽月隐晦不明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