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现在,她却在为这座城而战,为里面还住着的妇孺百姓而战,甚至为其他江湖门派而战。那就意味着,她是为了自己想要守护的东西而死。
颜轻鸿轻轻勾起嘴角,轻声低喃:“好像也不差”
忽然遭遇这样大规模的袭击,远川留驻的人手不够,留在远川的门派几乎是倾巢而出想要守住这个基地,为远在外的其他人提供一个安心的消息,但是寡不敌众,终究还是精力有限,到现在城门未破,已经是个奇迹了。
她闭了闭眼,对自己,又好像是在对谁轻声说道:“你怎么…还不来,我好像真的快坚持不住了。”
弓箭破空之声划来,她机械的抬起早就酸软无力的手臂迎上。
夕阳渐渐沉入地平线下。
逐渐降临的夜幕中,有谁的兵器掉落在地的声音响起,又有谁的欢呼震彻天地。
可是颜轻鸿已经听不到了,她无力再守住这块地,只见得眼前一片昏暗血污中有朦胧的人影朝她而来。
“该死!援军到了!”
“把她抓回去!至少可以当个人质!”
她最后一丝力气用尽,重重躺倒在满是血污的地面上。
飞花筑。
楼墨棋跪倒在地,面对着容渊,脸色沉痛。
“颜姑娘…在援军到达时候就因力竭不不支被敌军擒住,属下等赶不及…”
“那就现在叫上所有的人手去救。”容渊道。
楼墨棋愕然,不相信这是容渊嘴里说出来的话。
“公子!楼里剩余的人手不多,还刚历经大战,众弟子已是强弩之末…”
“没听见我说的话吗,立即召集能召集的所有人手,赶在那批小队未归大部队之前,将人救出来,带回飞花筑。”
楼墨棋更加吃惊,一抬头,看到的并不是容渊亘古不变的温柔笑脸。
冷,冰冷到极点了。
楼墨棋在容渊身边这么多年,从未看过这个风轻云淡的人把这样森冷凌厉的神色直接写在脸上,连面具般的笑意都卸下了。
“无论是死是活,都要带回来。”
容渊颔首,楼墨棋在他眼底深处,看到了一丝丝的恐惧,以及孤注一掷的绝望。
其实谁都知道,落在敌手,像颜轻鸿这样的人,恐怕下场不会好到哪里去。
“是。”可再也说不出别的话,楼墨棋只能应下。
于是,在经历一天的战斗后,遗落在远川西面的这队人又经历了第二次漫长的血战,不过这一次,在他们这边,队伍全部无人幸存。
飞花筑子弟倾巢而出,联合一部分援兵将这个军队分支在半路上截杀,只为了救回奄奄一息的颜轻鸿。
飞花筑,无心阁。
“她如何?”
朦朦胧胧中,有温润清雅的嗓音传来,
淡淡的熟悉的梨花香倏忽倏忽远去,颜轻鸿想动动身体,却没办法移动半分。
是…容渊吗?
他来找她了?
她还…活着吗…
眼前一片白芒,她被困在这片白光中无法脱身。
身体动弹不得,也没办法发出声来。
煎熬,身体蔓延着钻心的疼,两只手腕也是断裂一样疼。对…她被挑断了手筋,也被强行灌下□□化掉了经脉。
那她现在…算是死了吧?
城,守住了吗?援军来了吗?
颜轻鸿这样迷迷糊糊地想着,同时感到身体也来越冷。
可是过了一会儿,她又感觉到自己被什么温热的东西包围了,很舒服,身上的痛楚也减轻了许多。耳边似乎有人在说话,声音朦胧而遥远,听不真切。
过了好久,她突然感觉有了一点力气,眼前白芒渐渐消失不见。
微微的,小指可以动了动。
有知觉?
她没死?
颜轻鸿迷糊的意识瞬间清醒不少,积攒了些力气,她努力的睁开双眼,但还是不行,不过耳边的声音却渐渐清晰了。
“经脉寸断…公子…颜姑娘以后,恐怕是真的不能动武了。”
那是…百草的声音。
公子…容渊也在?他们在说什么?
颜轻鸿张了张嘴,发出的声音虚弱无力,“容…渊。”
“颜儿。”
额头被暖热的掌心覆住,颜轻鸿想再说些什么,张嘴的时候却有血涌上,直直喷了出去。一瞬间她又重新陷入了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