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受朋友之邀去了琼途寺,回来听夫人说起殿下到访之事,沈某也是觉得颇为遗憾,幸得今日借着这撞车之事,能得见殿下风采,也算是一番缘分。”沈临安抬眼看夏初瑶,见她颇有几分拘束的模样,也只是微微抿唇,淡笑着回了一句。
“说起那日,本王还未向夫人道歉,那日本是本王说起旧事一时失神未能接住夫人递上的茶,却叫夫人受了惊吓,本想宴后再好好跟夫人陪个不是,只是夫人半途不适离席,本王便也一直没寻到赔罪的机会。”
目光再次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夏初瑶身上,这一次,穆玄青拱手俯身,朝她作礼赔罪。
“那日是妾身手滑,在贵客面前失仪,还泼了殿下一身茶水,是殿下宽宏不怪罪,这怎么还能是殿下的过错。”绞帕子的手一紧,夏初瑶将帕子攥在手里,起身朝着穆玄青福了一福。
“那日因着是得见贵客,又听得太子那几句打趣的话,一时间慌了神,冲撞了殿下,之后更是宴上失仪,中途离席,是妾身失礼了,今日便在此跟殿下赔个不是。”那一日她是重生后初见穆玄青,偏又听他唤她“亡妻”,心中满腔悔恨和伤情不能自已,等事后回想起来,她其实也觉得当时举止多有不妥,尤其是在假山后哭时还有沈临安在她身旁。
那晚的事情,落松苑上下的人半句都没有再问,所以即便是想要跟沈临安编个慌解释,他不问自己也没有开口的机会,倒是难得今日穆玄青再次提起。
其他人便也罢了,沈临安这般心思细的人,当时她哭得那么凶,事后他却半句不问,想来是心中有了什么猜测。夏初瑶也是怕沈临安会猜测到穆玄青身上去,穆玄青初来大齐,她不想让他惹上任何怀疑。
“先前本王一直记挂此事,便是害怕夫人因着此事受了委屈,叫三公子与本王生出了什么间隙来,如今既然说清楚了,本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便都抛诸脑后,不需得再提了吧。”当日这个沈三夫人的失手和中途离席的举动的确叫穆玄青有几分在意,之后也叫望舒去查了沈三夫人的底细,并未查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现在听她这般一说,或许当日她失态之举,的确与自己无关,而是因着太子褚云清那几句调侃她和沈临渊的话。
只是,若是这般,那当初在月瑶楼里,她跟素心说的那句“还不是时候”又要如何解释?素心也好,他也罢,到如今也未曾想明白,这沈三夫人那日里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052好得没话说
听说沈临安要去拜访诸葛先生,这一路穆玄青便都在与他讨论诗文。撇开身份不谈,两人在文学上的见地颇多相似,一路上倒是越谈越投机。
夏初瑶一路听着,将先前的事情说开之后,她倒也没了那么多紧张,听着穆玄青那般自在地闲聊,她也觉得舒心。
穆玄青自小好诗文,是晋国几个皇子公主里做学问做得最好的。只因着他是大皇子,陛下对他自小严苛,强迫他跟着牧将军习武。
晋国前骠骑将军牧武一生只收了两个徒弟,一个是穆玄青,一个就是她。只不过穆玄青是被迫,她是自己去缠着牧武非要跟他学武学兵法,一心想要将这位曾叱咤沙场的将军身上的本事都学去。
穆玄青在习武上算不得有什么天赋,能有如今的身手,那也是因为他勤加练习,夏初瑶见过他为着牧将军的一句话,独自在庭院里练了一整夜,当时夏初瑶还笑他笨,如今想想,若是她能有穆玄青一半的性子,只怕今日自己也不是这样的结局。
与穆玄青相反,夏初瑶虽然颇有武学天赋,在兵法阵法上也是一点就通,可上了学堂,她总是挨老师板子的那个。她是晋国第一个破例入南书房做皇子伴读的女孩,也是第一个被以好脾气著称的旬太傅两天一小骂,五天一小打的学生。
在南书房跟着皇子皇女们学了两年,把旬太傅气得大病了好几场,皇帝陛下大抵是忧心年事已高的旬太傅,又或是害怕她继续留在南书房,会将他的儿子女儿们一并带坏了,下了旨免了她的伴读身份,急急将她送回了侯府。
之后学的便都是跟军法政要有关的东西了,对于这些吟诗作对之事,她是真的半点兴趣也无,还没有太多耐心,听着听着,便觉得眼皮有些沉。
偏偏这会儿是有客在车上,她也不好明目张胆地瞌睡,那边沈临安和穆玄青聊得投机,她也不好打断,便只有强撑着精神,与困意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