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们……”仰头看着走近的穆玄青,那刺客首领瞪大了眼睛,眼中却不是惧怕,满是震惊。
他蒙面的黑布被池暝扯了下来,若不是被打肿了,眼前的人长得倒是有几分刚正,轮廓看着,也不太像大齐的人。
“说吧,是谁雇你们来杀那沈家三夫人的?”穆玄青抬手,按住了那刺客的头顶。
“是……是沈家农庄的管事,姓卓……”手上还未发力,那刺客却是身子一抖,竟然利落地将买主招了出来。
“大殿……”听得他的话,穆玄青本是准备收回手,却在那人吞吞吐吐,终于忍不住唤出一句“大殿下”的时候,悬在他头顶的手猛然发力,一掌落在他头顶,便见着这刺客首领身子一震,七窍流血,倒了下去。
“殿下,这个人……”
那刺客的话虽然被打断,可池暝也听出来了他是在唤穆玄青。
如今穆玄青被大齐皇帝封了晋王,大齐多有人尊称他一声“殿下”,可这句“大殿下”却是只有晋国人才会这般喊。
“你看他的后背。”穆玄青叹了口气,眼看池暝拿短匕挑开他的夜行衣。
这人身上多有刀砍斧劈的旧伤,那被穆玄青刺穿的后背伤口处,有一块巴掌大的纹身,虽然被剑伤毁了,可瞧着那余下的图案,池暝也觉得有几分眼熟。
穆玄青从怀里掏出了那枚随身携带的墨玉玉佩,俯身在刺客身上沾了血,往伤口旁边一印。那背上血色的纹路勾勒出的,是一只收起翅膀的凤凰。
一丝一毫,都与那青灰色的纹身对上。
“这……这是凤瑶军的军徽吧,他怎么会是……”
“将他们的痕迹都全部处理干净,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他们的身份。”将染血的玉佩擦了又擦才收入怀里,穆玄青沉叹了一口气。
上次战败之后,凤瑶军中许多人都被治罪,重则斩首入狱,轻则除了军籍终身不得再回晋国。他虽认不出这人是谁,不过,想来应该是被遣送出晋之后,没了去处,所以被逼得做了杀手。
凤瑶军曾是晋国的骄傲,是叫诸国都有几分忌惮的强军,他看着夏初瑶一手将这只军队从百余人发展到了近十万人,此次虽败,凤瑶军的声誉却容不得这些人玷污。
这也是他下狠手,杀了他的原因。
出了松林看到还在路边等候的沈三夫人时,穆玄青也有些意外。
本以为她会先随望舒他们回去,这般等在这里,是在等他和池暝?
“殿下!”夏初瑶本坐在树下等候,听得一旁御风提醒,她转头瞧见从林子里走出来的穆玄青,猛地站起身,快步朝他跑过去。
“夫人怎么独自在此?”扫了一眼除却一地尸体之外,这里只有夏初瑶和御风,穆玄青蹙眉。
“妾身让殿下的几个侍卫去林子里面找你们了,望舒公子带着沉碧和黛绿回望都镇治伤,妾身等在这里,是想问问殿下,可有结果?”看到穆玄青神情的时候,夏初瑶便知道他定然是问出了什么,多年相处,早已经有了这般默契。先前打定主意要留下,除却担心穆玄青他们的安危,另外也是想第一时间知道到底是谁派的杀手。
“那些杀手,是沈氏农庄的卓管事雇的。先前在南山失手之后一直没寻到机会下手,今日这般做,想来是因为夫人今日要去查账,再不动手,那桌管事想隐瞒之事,便来不及了。”
先前他便怀疑过这个动机,只是,墨羽能查到的,不过是农庄那些人的背景,这账目上的问题,只有清账时才能看得出来。
“竟然是他……”说起卓老伯,眼前浮现的是那日她与沈临安去拜访时慈爱热情的模样,夏初瑶略想了片刻,拱手朝着穆玄青作了一礼,“今日殿下的救命之恩,夏棠没齿难忘,等回了帝都,必当与三爷一起答谢殿下大恩,只是现在情况紧急,不知道殿下可否再借我们两匹快马。”
“你这是还要去农庄?”夏初瑶的这番话,叫穆玄青眼前一亮,看着跟前这个满身是血,连脸上的血污都还没有擦干净的女子,竟然觉得有几分敬佩。
“他不让我去清账,我便非要好好给他清上一清。我倒要好好看看,这沈家农庄的账目里,到底有多少惊人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