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你没事吧?”见她这般反应,穆玄青满眼惊讶,伸手将她扶了起来,一双落在夏初瑶身上的眼中,却是带着几分意味深长。
“我……我大概是蹲太久了,有些头晕……”攀着穆玄青的手臂,夏初瑶好不容易才站稳了身形,却依旧是觉得眼前恍惚,猛喘了两口气,才叫自己静下来。
“本王还以为,夫人这是为着凤瑶军的遭遇感到愤慨,毕竟,你与阿瑶是朋友,该知道她有多在乎这帮出生入死的兄弟。”
“可……他们怎么会……”垂目看着脚边的尸体,夏初瑶声音颤抖。
“夫人是说为何他们会成刺客?”穆玄青稳稳扶着她,虽然知道她问的,大概是凤瑶军为何会受此对待,眼下却是故意曲解,只摇头叹气,“本王不知这些人为何会又此举,不过,夫人还记得当初在望都镇时,行刺夫人的那些刺客吧?”
“当初本王除了逼问出他们是受何人指使,还认出了他们的身份。”一句话刚落下,身畔的人便又是一抖。
“他们被除了军籍,遣出晋国永不得再回去,想来也是走投无路之下,便做起了这杀人越货的勾当……”
“别……别说了……”夏初瑶猛然摇头,伸手揪住了自己的衣襟,只觉得自己此刻心如刀绞,有些喘不过气来。
当初她在望都镇的时候还与御风和池光说起,总觉得那些此刻不像杀手而像军人。
她现在才终于明白,为何看他们的行事作风,一举一动,只觉熟悉。
“也怪本王多嘴,不该说这些来惊扰了夫人。”眼看着身边的人一脸的惶然不知,穆玄青发现他扶住夏初瑶的那只手,都忍不住有几分颤抖。
“我……”夏初瑶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已是半个字都说不出来,心中思绪翻涌,她猛然甩开了穆玄青的手,转身大步跑了出去。
她害怕,害怕自己再多停留一秒,便叫他看到自己决堤而出的泪。她害怕,害怕自己再在他面前多留一刻,那些努力压制的心绪,便会忍不住倾数奔涌而出。
看着慌乱出逃的女子,穆玄青目光落在掀开又合上的帐帘上,片刻之后,才回过神来一般,垂眸抬手,掩住脸,站在这一地的尸体旁,笑得双肩都忍不住跟着颤抖,眼前的景象,却因着罩上了水雾,变得有几分模糊。
是她吧?虽然知道这样的想法太过荒谬,可是,真的是她吧?
若不是她,听得这些话,怎会有这样的反应?
他是不信鬼神之人,可这一次,他却是真心期盼着,那些借尸还魂的鬼神之说,都是真的,眼前这个换了身份换了模样的人身体里,住着的却是故人的魂魄,能再给他一次机会,尽当初未尽之事,只当弥补以往因为不珍惜而犯下的过错。
一路跌跌撞撞奔回营帐,仰倒在床上的夏初瑶眼角泪不断,一双眼落在帐顶,空洞无神。
穆玄青的话在耳畔回响,夏初瑶脑中却半分思绪也无。
有那么一瞬,她甚至都辨不清自己到底是谁,又身在何处。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昏过去的,只是这一次昏得彻底,等再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落松苑里,一睁眼,便对上了那双满含担忧的眼。
“棠儿……”
眼前的人双眼通红,眼下是一片乌青,薄唇张合,声音沙哑,抚上她脸颊的手指温热,带着几分颤抖。
“……”夏初瑶动了动唇,却没说出半个字,只是睁眼看着他,神思恍惚。
“棠儿,你到底怎么了?”
一双手捧着她的脸,落在额头上的唇是颤抖的,带着几分干裂。
“三爷……”脑袋里一片混乱,眼前的人却是叫她心口一绞,双唇张合,哑着嗓子吐出几个字,“我怎么了?”
“你在猎苑昏迷之后,到如今已有七日了,我……”听得她唤他,沈临安脸上终于有了笑,直起身子,忙唤了守在外面的沉碧去请俞大夫过来瞧瞧。
那日祭祀回来时,他便只见着夏初瑶倒在床上昏迷不醒,胡太医给她瞧过,回来之后,俞大夫还有他去请回来的几位太医都给她瞧过。
所有人都找不出这昏迷不醒的原因,试了许多药,却半分不得法,这几天俞大夫天天来看,虽然他不说,可神色却一日比一日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