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只是些皮外伤,可是毕竟是当着那么多黑风寨的人还有灾民的面把人家给揍了,夏初瑶也知道熊天霸这是面子上过不去,今天特意端了要来赔罪。
“夏姑娘说笑了,老子哪敢跟您计较啊。”转头看到负剑进来的楚离,熊天霸眉头一蹙,却也不敢太放肆。
“今日雨势转小,慕大夫缺了几味药,须得入山去寻,这黑风寨上下只有熊寨主识得草药,所以,想请熊寨主和楚离走一趟。”等得楚离将慕大夫开的方子递过来,夏初瑶接过,扫了一眼。
这寨子里那么多伤病的人,慕大夫自己走不开,那几味药又是急缺,发愁的时候正好听得黑风寨的人说他们寨主当山贼之前是药房学徒,夏初瑶这才想着来请这位熊大寨主走一趟。
“寻什么药,老子什么都不懂,哪里都不去!”别说离开黑风寨了,就是听说要跟楚离一起,熊天霸都是一百个一千个不乐意。
“这也是为了那些灾民,熊寨主也不想看到寨子里的人越死越多吧?”见他不愿意,夏初瑶也没指望自己能好言劝动他,既然不能动手威逼,那便只有利诱了,“何况,这一次熊寨主和黑风寨出资又出力,回头等朝廷来人赈灾救人,论功行赏,黑风寨必当居头功,到时候熊寨主要钱得钱,要名得名,又何必现在在这里跟我们计较这些呢?”
这卢阳城知县死在了大水里,就连死守卢阳城的守城军这几日都手足无措,若不是他们几个和黑风寨,只怕现在卢阳城里飘着的尸体更多。
这安雅河大水这般严重,朝廷必然是要来管的,到时候,黑风寨这般仁义之举,必然能领功。况且,这几日慕大夫一直在试药,若是她找出了治疗这瘟疫的法子,便又是不可没的大功一件。
“这……”听得有几分心动,熊天霸垂目看了一眼夏初瑶手里的方子。
“熊寨主信不过我,还信不过金针慕家吗?”见他动摇,夏初瑶将方子一把塞到了熊天霸手里。
虽然有些不愿意,不过想想夏初瑶说得也不错,他这两日待在寨子里看着眼前这些乌烟瘴气,也觉得心烦,便应了夏初瑶之请,准备妥当之后,与楚离冒雨离开了黑风寨,往山里寻药去了。
“夏姑娘放心吧,若是他们能把几味药都寻回来,阿城的病,我便能有七成把握。”从厨房出来,正好遇到夏初瑶站在屋檐下送楚离他们离去,慕千寻抬手擦了擦额间的汗,瞥见夏初瑶眼中的担忧,宽慰到。
这几日她一直在拿阿城试药,虽说未能治本,不过这几日阿城已经不再似当初那般高热昏迷,除却身子弱,病根未除外,都要与常人无异了。
“有慕大夫的医术,我自然是不担心的,只是眼下有云开雨散之迹,慕大夫先前担忧的时候,我怕很快就要成现实了。”夏初瑶仰头望天,雨云散开,雨丝细密,四野都是一片湿漉漉的模样,雨势已经没有前几日的汹涌了。
只是,这雨停了,水退了,温度一回暖,只怕沿河诸城的瘟疫便要爆发了。
毕竟,当初城隍庙里那些病入膏肓的人,都还没有得到处理,被水这么一冲,早已尸横遍野,多的是顺着安雅河冲到其他地方去的。
“去岁这徐州才经了一场灾,本以为今年大齐战事初平,终于该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了,没想到,又经此一遭。”慕千寻也叹气,他们救回来的这些人,多是去岁受灾,还没有安置妥当的灾民。
短短半年里,两次受灾,眼下后院那些有发热呕吐症状的灾民都已经一副安静等死的模样,只说这活着比死了还难受,每次去给他们送药,慕千寻都觉得这般情景,比她看到尸横遍野更叫她难受。
“只盼着赈灾的官员快些来,这黑风寨里的粮食也快没了。”想起早些时候跟陈词去粮库清点时的情形,夏初瑶只觉头疼。
那日安雅河突然发大水,他们四人在客栈合计之后,因着楚离提起张真人可能已经动身北来,陈词才终于听了夏初瑶的话,准备与他们一起带着阿城往沧州,南下去晋国。
却不想,几个人避着水势,走不远便瞧见了水里挣扎的灾民。
不管是她还是陈词,终是放不下那么多条人们,眼看大水还在不断涌进来,他们寻了一个安全的地方,留了夏初瑶守着阿城之后,楚离和陈词就开始在城中救人。
他们是第二日遇到这位慕大夫的,这个看着不过十七八岁的姑娘,当时正从一家酒铺的二楼往水里跳,要去救对面一个卡在窗边的孩子。却不想一股水势打过来,人没救成,若不是陈词去的及时,连她的命都要搭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