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御风去煎药了,等处理好伤口喝了药,早些休息。”自外面进来的沈临安在床前顿住了步子,声音有些沙哑。
“三爷,你听我解释。”听得他的声音,夏初瑶蓦然睁眼,仰头看他。
他就站在几步开外,一身官服还未换,俊眉微蹙,一张清俊的脸惨白如纸,薄唇轻抿,那双原本盛满温柔灿若星海的眸子里笼了深重的夜色,叫她看不透他此刻的心绪。
“有什么话,明天再说,你好好休息。”沈临安轻轻摇了摇头,不忍去看她的伤,转身想走。
“三爷,不管你在气什么,难道现在连我一句解释都不愿听了?”见他要走,夏初瑶挣扎着想要起身,吓了身旁的三个丫鬟一跳,也牵动了身上的伤口,却是再疼也顾不得了,就要下床去拉人。
“伤成这样了还乱动,你给我好好趴着。”沈临安也被她的动作吓到,还不等她下床,已经折身回来,将她按回了床上,看着背上直冒血的伤口,心痛红了眼。
“三爷,那避子的汤药的确是我几个月前叫沉碧去抓的,只是那时候我心里有太多的不确定和担心,我敢拿自己去赌,却不敢拿孩子去赌。那药我早就没喝了,也不知沉碧竟然一直收着。”夏初瑶却是浑然不知痛一把,只管死死拽了沈临安的手,仰头急切地说。
她知道沈临安不会误会她与穆玄青,他今日这般,必然是因着那一副避子汤了。
身旁的人仰头看着她,一张精致的脸现在有一边高高肿起,一双杏眼里泪水似乎是无止无境一般,顺着脸颊落下来,落到了他被她抓着的手上,每一滴,都仿佛滚烫的热油,烫得他的手颤抖,也煎熬着他的心。
他回来得晚,这事又太突然,竟是不知,在场那么多人,到底哪个动手打了她。
她急切地解释完,身边的人却依旧不言语,只是垂目看着她,夏初瑶总觉有几分心慌,等了又等,还是等不到他的只言片语。
“临安,你别不说话,你这样,我实在是害怕……”
“我理解你当时的顾虑,今天这件事情你不用担心,父亲和奶奶那边,我会去处理,也不会让晋王受牵连,你只管好好养伤。”抬手轻轻替她擦了颊边的泪,沈临安顿了一顿,“前事不问,我只想知道,我们以后,会有孩子吗?”
他轻声细语的问话,却叫夏初瑶听得猛一愣怔,身子一颤,竟是没办法开口答他。
她不曾跟他提过自己体内有寒毒的事情,更没说过当初慕千寻对她说的那一番话。她不跟他说,是因为觉得他已经替自己背负了太多,也是因着不想叫他为她提心吊胆。
可如今他这样问,她是不是该跟他道出实情?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你好好休息。”夏初瑶迟疑着要不要遣退身边的人,将寒毒之事说出来,沈临安却是误会了她的迟疑,不等她开口,已经松了手,起身出去。
“……”抬眼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夏初瑶也没有再唤他,轻叹了一口气,今天发生了太多事,有些话,也不急于一时,日后在向他慢慢解释好了。
138我只有你了
从主屋出来,疾步往书房去,走得快了,灌了一袖子的夜风。
一想到她那一身的伤痛,沈临安就觉得心如刀绞。
这般也比不得先前跪在前厅时所受的煎熬,倾天的雨幕里,那板子落在她身上的闷响每一下都清清楚楚在他耳畔炸开,他笔直地跪在那里,外头每打一下,他便身形一晃,只觉脑海里一片空茫。
好在二十板子打得快,否则,他也不知,先撑不下去的是他还是她。
他还记得她起身领罪前看他的神情,那双杏眼里的恳求和期待,因着他的不言不语,就这般黯淡下去。
他知道那一刻,他让她失望了。他想求情,他想护她,可是他不能。
老夫人如今对这桩婚事已是极为不满,他若再开口,只怕今日她是真要进宫面圣了。有老夫人的一腔怒意,还有骊阳公主在一旁的煽风点火。只怕到了圣驾面前,就不是休妻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打完之后他想追过去,却被沈朔生生叫住。
他本想替她解释,沈朔的几句话却叫他默然了。
“这私通外男是大罪,何况这外男还是晋国质子。这不仅是家宅之事,还事关两国。骊阳公主今日敢这般堂而皇之地将这件事拿到明面来说,他们背后的用意,你难道还想不明白?”沈朔的话,字字句句如重锤敲打在他心上,叫他闭口不能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