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这个天香阁的舞姬在淮阳花会上一舞动天下之后,名气大盛,被誉为大齐舞神,一时间慕名前往淮阳观舞之人众多,就如徐子翔所说,多少人为求她一舞,肯掷千金。
“这次天香阁的姑娘们来了大半,酉时初刻开舞,一共三场,四轮竞价,黄金百两起竞,上不封顶,价高者得。”素心也知道徐子翔选今日带沈临渊和秦风来,为的就是这场热闹,所以先前特意叫春妈妈给她留了一间三楼上视野最好的厢房。
虽然比不得这秦惜舞姑娘的身价,不过徐子翔赎她也是花了大价钱,何况客人里有镇国公府的大公子,朝上炙手可热的云麾将军沈临渊,春妈妈自然会给她这个面子。
“竟然还是黄金起拍,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竟然能有这般身价?”黄金百两起拍,那已经不是一般商贾官家可以支付的了,想来今日月瑶楼里来的权贵不少。此刻他们已经进了雅间,沈临渊抬眼扫了一眼四周,只可惜每间雅间靠大厅这一面都挡了屏风,看不到里面是些什么人。
“妾身虽然未能得见惜舞姑娘的舞姿,不过,倒是听说过关于她的不少传闻。听说她出自滨州秦家,还是宗家之后。”抬手替三人斟酒,素心将自己所知之事,一一道来,“秦家没落,听说她是最后一个宗家后人。”
听得滨州秦家,沈临渊皱了皱眉。滨州秦家,靠盗墓发家,曾是滨州首富,听父亲说起过,当年各国纷争,大齐动荡,皇家还须得找秦家借款筹集军资,只是几年前秦家宗家与分家内斗,斗到最后却是个两败俱伤的局面,宗家的人死的死,逃的逃,分家也因着损耗颇多,从此滨州秦家一蹶不振,再无当年风采。
秦家虽垮,可市井里一直有流言在传,当初秦家将所盗之物变卖了一般发家,还余了许多宝贝设私库保存,以备不时之需,秦家先祖擅机关之术,将私库设得极为隐蔽,只给后人留了一张机关图,想要进库寻宝,须得依照此图指使。此图只传宗家,若是这些传言都是真的,那么这机关图便应该是在这秦惜舞身上。
不过,这些都是多少年流传下来的传言罢了,沈临渊并不信这些,想来这说不定也是秦惜舞用来抬高自己身价的噱头。
如素心所说,几人在雅间里闲聊,等到酉时初刻时,便听得楼下厅里丝竹声起,有小厮进来替他们撤了挡在屏风,移了矮桌,垂目下望,台上歌舞已起。
有婢女送进来银桶,桶里装着绑了绸缎的竹签,沈临渊抽了几支来看,签上写了他们雅间的牌名,白色绸缎的是每签五十两黄金,绿色绸缎的是每签百两黄金,还有一支绑着红绸的,上面只写了雅间的牌名,听素心说,这竹签上的价是让竞价者自己填的。
他们是为着素心和徐子翔前来,今日遇上此事,也是抱着瞧热闹的心态,比起这竞价的银桶竹签,沈临渊更感兴趣的,是此刻与他们一般,坐在雅间里凭栏赏舞的达官显贵。
五层高的月瑶楼座无虚席,略略扫视一圈,沈临渊便看到了好几个熟悉的面孔。
这本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这秦惜舞将献舞之地选在帝都,为的便是这里权贵高官云集,能有有权有钱之人供她攀附。
只是,目光落在对面一间厢房里的时候,沈临渊微微有些吃惊。
到了帝都月余,那个曾终日一袭白衣素缟晋国大皇子今次终于舍得换了一件绛紫色的锦衣,玉冠束发,折扇别腰,风流俊赏。
此际他坐在矮桌边,手上琥珀杯轻晃,没有看楼下的歌舞,而是在与对面的人说话。
隔着矮桌与他对坐的人一身青衣,右手一柄紫骨扇有意无意地扇着,挡了他大半张脸。可握扇的拇指上那枚翠玉描金的扳指太过显眼,将他的身份暴露无遗。
因着惊讶于这两个人竟然会一起出现在这里,沈临渊捏了酒杯,看得一时忘了移开目光,坐他对面的徐子翔察觉到异样,随着他的目光看去,也是一愣。
“这柳丞相与穆皇子是何时走到一块儿去的?”那枚翠玉描金的扳指,是皇帝陛下亲自设计,寻了最好的翠玉,找了最好的工匠打造的,是当年柳元衡拜相时赐给他的礼物。
上面外侧细雕的是五爪蟠龙,金粉填埋,那是皇家才能用的规制,里面刻的是皇帝陛下亲笔所书的“如朕亲临”四个字,是当年柳元衡奉命巡查各州时,陛下赐给他的以此扳指代行御批,三品以下官员可先斩后奏的职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