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妃娘娘有所不知,赠与孙小姐这露凝膏,乃奴婢亲手所递,期间并未经过娘娘之手。而且这露凝膏,都乃娘娘亲制后分装留存,既是同批所制,怎就娘娘使用尚安然无事,孙小姐那一盏便有毒呢?”
淇玥冷傲地拧着眉,“照你所言,难道这白皂草是孙小姐自导自演的不成?!”
孙岫香闻言大惊,立即躬身下去,哀泣道:“陛下,臣女爱惜容貌,怎会舍己面貌诬害白昭仪?这定是白昭仪一早便下好了药,妄图谋害臣女!”
“娘娘怎会提前知晓你会上门讨要露凝膏!”琉画也心急了,不免动了意气,紧紧握住拳,“再说,昨日娘娘本不愿给,是你多番哀求娘娘,这才勉强赠你,怎就被你这般反咬一口!”
淇玥骄冷地哼了一声,“无论如何,露凝膏出自汝坟殿,白昭仪此番脱不开干系!”
“你……”
“好了。”一道冷淡的音线,漠然低沉,打断了所有的纷争。
一室瞬间静下来。
静滞片晌,李复瑾倏地站起身。一步一步从殿上步下来,立在慕容素身前。
“可是你所为?”
当那一声问话轻轻落下,慕容素终于忍不住,心中漠然冷嘲。纵使他心中心知肚晓,她即便再蠢,也断不会蠢到自己在膏中直接置下□□,他依旧是不敢完全信任她。
定了片刻,慕容素敛袂一跪,正色拜了一礼。她仰面凝眸,面容冷定决绝,一字一句,道:“禀陛下,臣妾百口莫辩,但,臣妾未曾做过,陛下明查。”
长久俯视着跪地的人,李复瑾神色混杂,蓦地,转开目光。
“传朕谕旨,昭仪白氏,涉嫌毒害镇远将孙氏幺女,降位婕妤,幽闭汝坟殿,无召不得出入。此案,交由内廷司彻查,钦此!”
“陛下!”淇玥骤惊,努力沉下一口气,冷着脸颔首道:“白婕妤嫌疑难辨,且证据俱全,臣妾请旨陛下将白婕妤收监等候定夺!”
孙岫香哭泣道:“白婕妤罪无可恕!陛下怎能如此薄惩带过?岂不包庇……”
“够了!”冷冷截断她的话,李复瑾眉目间蕴着怒色,话语坚定清晰,“朕已下令彻查,事情大白之前,此事无需再议。孙小姐既想要一个公道,朕,自会给你一个公道。”
“……”
冷漠的言辞骇静了众人,空气仿佛凝滞了,没有一人再敢开口。纤白的手指逐渐紧锁,淇玥紧揪住裙裳,许久俯首,“臣妾……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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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画推开门,自屋外步进来,忍不住抱怨,“娘娘,外面大门已经锁了,连西南两侧的偏门也都关了,门外守着的,都是陛下和淇氏的人。”
慕容素没有抬头,自顾信手摆弄着香灰,淡定自若,“陛下既说要幽禁,自然不会只是说说的,你诧异什么。”
“奴婢只是看着守卫这般严格,想来是无法向王爷传信了。”她叹了一声,偏首望了望窗外阴灰的天色,上前并拢了窗扉。守宫的侍从若都是陛下所置也罢,而今还有淇家与孙家的卫队,是半只鸽子都无法飞出去了。
静滞少顷,到底气愤不过,心头又平起了怒意,“这孙家小姐真是无耻!连自己都下得去手,用这法制,真是卑鄙!”
慕容素的手中顿了顿,“你认为,是孙岫香自己做的?”
“难道不是?”琉画不相信,“那孙小姐自己也说,露凝膏赠她之后便再未经过他人,既然如此,还能是谁所为?”
双指轻捻着醇郁的香灰,慕容素深思暗凝,淡吐了两个字,“未必。”
琉画闻言胸口一跳,“娘娘为何这么说?”
凝视着一炉的香灰余烬,她不答反问道:“琉画,你可知那白皂草是种什么药?”
她自然不晓,迷茫地摇摇头。慕容素道:“这白皂草,本是趋寒致热的药物,性味热灼,虽有蚀肤之毒,但毒性却不强,起码只用一夜,绝不至于会溃烂成孙岫香那幅模样。除非孙岫香除却用了白皂草之外,又一同用了其他可增强药性的药,两药相合,催化了白皂草的毒性,才会如现今一般。”
琉画心下了然,静思了一下,问道:“那会不会是这孙小姐故意为之?在露凝膏中置入白皂草,又用了催化之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