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偏偏不知何处突然冒出这个定国公主!又引着陛下结识了这宋婕妤。
原本只是司衣监浣衣的一个下婢,却一朝便被册封婕妤极得盛宠。空负自己相嫁多年又育有一子,更不想如今,竟还孕了龙胎!
若是公主也罢,可一旦诞下皇子——
难以想象届时的情景。一旦东宫之位落空,慕容素与之同忾,自己与小枫是何处境不难测想,必是如临深渊,危如累卵。而她又怎会允许这样事情发生?
心底似有把钢刀狠锉,野火蔓延,倏地一线心念闪过,棠妃闭目思忖,少晌,唤来了贴身宫婢,“来人。”
“奴婢在。”
“派人联系大哥,我有重要事宜商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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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曾想宋婕妤竟会在此时有孕。
当日朝审之况有目共睹,棠妃辞锋凌厉,步步逼迫,满朝遍野虽皆知此事无关宋婕妤,却碍在棠妃持之有故,无以言由反驳。而今宋婕妤却龙胎加身,无疑给了回驳棠妃之请的最好因由。
十日后,慕容念下令第二次朝审。
宋婕妤和蔺嘉禾的叙辞未变,全息虽曾纳于手下却从无过多交涉,与一次朝审并无太大出入。二人的叙辞如此,巡查的方向无异于断了线索,再无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可寻。
慕容念很快下了结令。
宴袭案虽无关司宾监,但典宾蔺嘉禾却怀有用人不查之过,罚俸半年责惩过失;宋婕妤本应降位受惩,但念其有孕,功过相抵,仅责于禁足长秋宫思过。
如今只待莫钰归来,盼他可在平州寻出些许线索,可为着扑朔迷离的案情做一个了结。
可没想到事况竟会在这时发生转变。
在朝审已近尾声之时,殿外忽然有一内监请觐。他声称有重事相禀,虽不知与此案是否相关,但事急从权,甘冒大不韪觐见。
慕容念依言在朝审之末召他上殿,面对惶惶不安的内监,定声稳言,“你有何要事,可但说无妨。”
“老奴……遵旨。”年近古稀的内监徐徐跪地,似乎有何畏惧,始终不敢抬头目望上座,勉强出言,“老奴斗胆……曾于晚宴当夜,路过晟兰殿外殿。晟兰殿临近宫苑,乃当晚公主更换舞衣之地,可老奴经过时……曾看见……曾看见……”
“你看见什么?”慕容念面目威严,寒凉的语音迫使每个人都必说出实话。
老监面露惶恐,顶着压力压下头去,“老奴惶恐!老奴曾无意看见,公主与代国太子深夜密谈,良久方归!”
话落,殿内倏地一片哗变。
“你——”慕容素几乎惊住,不顾场合蓦地从龙座侧的隔屏后掠出,声音几乎都哑了,“——说什么?!”
“老奴不敢妄言。”老监额面贴地,不敢抬头,“当日公主先行进殿,约莫半柱香后,拓跋太子随后入殿,入殿后,殿内烛灯熄灭……”
身前目光似剑寒利,激得他声线微颤,“大概三刻左右,拓跋太子出殿,随后公主献舞,宴上袭刺……”
“不是这样的!”慕容素捺着惊怒,气息徒然冷滞,“当时,是那拓跋冶——”
“公主真是好兴致。”她话未言完,却蓦地被另一言截断了。
棠妃淡淡微哂,笑意却隐着讥讽,“当日前苑寿宴正浓,各宫全息忙碌接待来使,不想公主却有心思与他人后殿密谈。”
“你住口。”慕容素面色森冷,字锋透出冰寒,“事情并非如他所言,当日是那拓跋冶莫名进殿,绝非我密约所至!”
“倘若如此,他又为何找你?又为何要熄了殿内的宫灯?”
“我怎会知晓!”心火上涌,慕容素厉声道:“他贸然前来,更是言不知所谓,我怎能窥他胸臆?”
“那可怪了,”棠妃冷笑了一下,“他前来找你,你去不知所因,若非有约,便是心怀叵诡,公主醒来业已数日,却从未提及此事,莫非,你们已经……”
她并未将话说完,可略去的话意却不言自明。其中的秽意稍点即懂,慕容素蓦地涨红了脸。
“够了。”慕容梓看不下去,上前打断了两人的针锋,细眉微蹙,“公主,这位老监说你寿宴当日曾与拓跋冶同处一殿,可否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