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军且战且退,兵线一路西推,推至高阳城西时,顿时进入群山包围之中。待队伍后部的朔唐已跻身第一处山谷时,忽闻周遭战鼓动地来,山壁上亮起无数火把,照得山谷一时亮如白昼。
在今夜毫无防备的丛丛变故面前,东冉大军已是乱成一锅粥,军心涣散,如无头苍蝇般四处乱撞。然此情此景,后有追兵,大部分苍蝇本能地向山谷另一头撞去,希图撞到一个出口。出口还真的找到了!群蝇一哄而上,就要挤出去。
却不知猎手早已备好了刀和网,再另一头等候多时了。
是年秋,东冉出兵攻燕,月余则溃于高阳。高阳一役,东冉全军没于城西谷中,太子朔唐及二王子被俘。
被明煜领着的南凉士兵绑起来的时候,朔唐才看清,原来不是什么“你方唱罢我登场”,遥光和明煜两人根本从一开始就唱的同一出。
明煜说服叶老将军的计划,就是利用高阳多山的地形,由燕军自西迫击,凉军绕到东边包夹,里应外合,将冉军团团围困在山谷中。
“所以你才让部下上来就把冉军赶到高阳?你小子从一开始就计划好了?”叶老将军斜睨他。
“未雨绸缪总不会错。”明煜摸摸鼻子。
遥光听说了这个计划后,提出更进一步的保险措施,就是选定城西一处只有一个窄窄开口的山谷,南凉方面提前埋伏在四周高地和开口处,直接利用地形将冉军收入囊中。而要实现这一点,就需要西燕这边能做到定向驱赶。以遥光的带兵能力和实战经验,做到这步不在话下。
这日明煜来到西燕营中盯遥光喝药时,忽闻卫兵来报,说东冉俘虏朔唐要见西燕国君,有要事相告。遥光和明煜来到关押战俘的帐篷,就见朔唐虽被五花大绑,神情却松快,甚至隐约有种胜券在握的得意。
“太子着急忙慌寻孤前来,是有何要事相告?”遥光冷冷开口。
“怪不得当年你不愿与我合作,原来是看中了南凉的这小子”,遥光和明煜站在一处,相依傍的气场再明显不过,朔唐恶毒的眼神在两人身上轮流看着,狞笑着对遥光继续道,“但你可知,他表面看着光风霁月,其实是个疯子吗?谁能想到,堂堂南凉国君,竟是个偷窥狂!”
他瞄到明煜变了脸色,更加得意且猖狂起来:“我真是同情你,遥光。你瞧不上我,偏要跟他在一起,这是放着正常人不要,选了个盯上你的疯子!就我打探到的消息,他派人暗中窥探你的一举一动,搜集你的画像,还常到燕凉国界去。都不知道是从多久以前就开始的了,真是让人恶——”
遥光不能容忍他一口一个“疯子”地叫明煜,冷声打断道:“疯狂好歹是一种本质的力量,而愚蠢是本质的一种衰弱,无法弥补。我自视有点脑子,不愿与蠢人在一处,所以话也不想与你多说,明白吗?至于你说的疯……呵,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说完,眼风都不屑丢给他半个,扯着已经呆掉的明煜出帐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可以说不仅是战场上的得胜,也是情场的得胜了。
老母亲:一首《So What》送给闺女 (? ̄? ??  ̄??)
明煜:别罢……听着歌词对我也不太友好…… (?Д` )
疯狂好歹是一种本质的力量,而愚蠢是本质的一种衰弱,无法弥补。
——卡尔维诺 《树上的男爵》
☆、平定
走出关押朔唐的帐篷,两人比肩,面朝远山承托起的万重秋色,一时默默无言。
山风拂来,撩过明煜的袍角,带起遥光发冠的缨穗,又散向更高更远的地方。
“……朔唐说的那些……确有其事。我确实是一个……暗中窥伺的疯子。”
遥光听他开口,转眼望去,看见他低垂的眉眼和紧绷的唇角,高大地站在一旁,却像个犯了错不知如何承认的孩子一般僵立着。
“从何时开始的?”
沉默。
他不说,遥光也不催促,就静静等着。
“五年前”,听她开始盘问,明煜原本难以启齿,但又怕缄默不语下去,她就此再不理会自己,思来想去,索性一咬牙破罐破摔了,“在战场上见过你之后。”
遥光闻之,忘了装作冷静模样,忍不住惊讶地挑眉道:“当年正儿八经的大战阵前,我在认真思考这仗究竟打是不打,你却……”看到他鸵鸟地埋下了头,微微一笑停住了话头。